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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湘站在廚房案台另一端,選擇開門見山:「剛才靳瑄把照片發給我了。」
周淮的手勢停了下來,眼神朝她這裡拐了一次,又落在茶壺上,嘴裡說著:「你真的很聰明。怎麼想到的?」
嚴格說起來,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照面,卻是第一次正式對話。
前面已經有過辛念的鋪墊,辛念作為粘合劑,為了拉攏雙方的合作關係費了不少勁兒,如今一對一交談也省得寒暄客氣了。
黎湘直截了當地說:「但凡是涉及到你和那家中餐廳的部分,全都模糊處理了,好像並不希望讓外面的人對你們了解太多。如果是外面私家偵探,應該會對調查內容一視同仁,怎麼會有這種差別待遇?包括這次的照片我在路上已經看過一次,可以說是毫無漏洞,連靳瑄都覺得無聊。但我知道近來自己去過哪裡,做過什麼事,見過什麼人,包括我來這裡,而這些特別之處全都被選擇性忽略掉了,難道是私家偵探走神跟丟了,還是有人動了手腳?」
茶已經泡好了。
周淮笑了下,說:「是我做的沒錯。」
「那就繼續吧。」黎湘接過其中一杯茶放在手邊,接道:「你們人手應該很充足,我希望除了幫靳瑄跟我之外,再抽出幾個人去跟靳疏。」
靳疏?
周淮剛要開口,這時已經走出房間的辛念卻先一步發問:「靳疏回來了?」
黎湘轉頭露出笑容:「是啊,有一陣子了,而且接下來我們還會頻繁接觸。我需要知道的他的行蹤,還要利用他去針對靳尋。」
她並沒有將股權的事說給兩人聽,雖然這件事瞞不住,早晚會被辛念知道,但此時周淮在場,並非最好時機。
辛念走上前:「靳疏那裡,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
辛念對靳疏的印象和黎湘一樣,仍停留在十二年前。
黎湘說:「此一時彼一時,他在東南亞十年,已經變了。」
周淮聽出弦外之音:「只是調查他的行蹤嗎,還有沒有特別注意的?」
黎湘說:「聽說他和幾家生物醫藥公司關係很近,別的我倒是不怕。」
不是她多想,而是姚仲春被人下毒後這二十幾年的生活還歷歷在目,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也不想先入為主地抹黑靳疏的人品,但靳家人的下毒歷史卻也是板上釘釘的不得不防。
辛念:「不至於吧,你會不會想多了?」
黎湘不接話,只是看向周淮。
直到周淮點了下頭,說:「我會跟崎哥多要幾個人。」
在周淮看來,黎湘的安危他並不關心,但如果是在這個時候出事,對他找到父親的屍骨下落沒有益處,現階段他們還在一條船上,經不起內耗。
至於黎湘,當著周淮的面她不好多說,辛念大概是忘記了她們當初是怎麼引周長生入的局,一樣是用藥。既然連她們幾個高中女生都能幹得出這種事,何況是靳疏?
當然,黎湘此行來並非只為此事,跟周淮正式見面只是捎帶手,主要還是為了建立三人之間的初步默契。
經過數分鐘的觀察,黎湘也大約確定了一件事,只要辛念在,周淮就能穩住。
周淮對她有敵意,但當著辛念的面,他會稍加掩飾,當辛念和她發生意見分歧時,周淮也會站在更為客觀的角度分析。
黎湘對周淮稍稍放了心,直到三人開始討論透露屍骨消息的各種可能性。
辛念羅列出一份名單,上面五個人,除了周長生的熟人朋友,還有經過他們的調查,認為是可能參與過處理屍體的人,最低限度也是知情者。
辛念說:「現在是兩個死了,一個失蹤了,還有兩個根本沒找到人。」
黎湘問:「這是全部的?」
辛念答道:「反正我們就找到這些。而且當年的事知情者不多,有一些也不用找了,比如戚晚的媽媽,還有蕎姐……」
這倒是,張大豐失蹤之後,對她們幾個起疑的就是蕎姐和安閒。
蕎姐這裡,黎湘直接甩給秦簡州去處理,安閒那邊有戚晚穩著,一時也沒鬧出什麼動靜。
至於夜陽天裡的其他人,無論如何也不會聯想到她們幾個高中女生。
黎湘半晌沒說話,只在腦海中做著排除法。
周淮打量著她,片刻後問:「你想到誰?」
黎湘驚訝於他的敏銳,坦言道:「我的確想到一個人,我和辛念都忽略了。」
辛念:「還能有誰?」
黎湘問:「你還記不記得當晚你送我去靳尋的別墅,除了他和別墅的阿姨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在場。」
辛念愣了下:「你是說……姚嵐?」
隔了幾秒,辛念又道:「如果是她,她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她就是個局外人,沒有理由摻和十二年前的舊事啊。」
黎湘垂下眼,並未接茬兒。
說實話,黎湘也認為姚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她真是吃飽了撐得。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黎湘面對姚嵐心裡總有一種不確定的感覺,因姚嵐知道她的底,也見過她跪在靳尋面前求他給條生路的不堪,此後這十二年姚嵐卻好像失憶一樣對當年的事隻字不提,利用她假扮姚涓的身份也無比順暢。
於是她換位思考,假設自己是姚嵐,她會求什麼圖什麼?結論是,如果透露消息真是姚嵐的手筆,那這手只能用損人不利己來形容,似乎唯一的成果就是激化她和靳尋的關係加速走向崩裂。<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