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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望叫他哥哥,服從他的一切安排,違背自己的意志,給自己洗腦,讓自己接受這種畸形關係,讓自己愛上它。
就像一些按理說患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徵的受害者,以及那些被PUA的人,他們的精神被控制了,不只是來自加害者,有一部分也來自「自我強迫」。
我侮辱你,是為了你好。
我控制你,也是為了你好。
這樣的對待方式,冠上「哥哥」這樣溫馨的稱謂,令黎湘覺得,連「姐姐」兩個字都髒了。
在郗望的認知里,是否「哥哥」和「姐姐」是一樣的——起碼不是世俗中那種溫暖的存在。
黎湘虛脫的撐住水池,緩了好一會兒,看向鏡子裡那張蒼白、不近人情的臉。
她已經完全找不到「郗晨」的影子了,即便輪廓還有相似之處,骨子裡的氣質已經完全消磨,它們太脆弱了,經不起被時間和欲望的沖洗。
她不止一次試圖找回些什麼。
但她的理智又告訴她,既不能當飯吃,遇事了也擋不住任何洪水猛獸,那種累贅的東西找回來做什麼呢?
她又對自己說,大概是用來證明自己還是個人吧。
黑暗中似乎有聲音在笑,證明給誰看,誰會在乎你是不是,你自己在意嗎?
……
這樣靜立許久,黎湘終於呼出口氣。
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筆記本,登錄許久沒有上去過的Confession網站,並在後台留言:「能不能把你來林新的起因跟我說說,為什麼你會想到查屍骨的下落?」
手機在這時響起。
黎湘拿起來看了眼,是靳瑄的郵件。
靳瑄還在微信上說:「你這兩天活動很頻繁啊。我已經跟我的私家偵探說了,以後兩天給我一次反饋。」
點開郵件一看,照片雖然不多,但內容確實豐富。
她的保姆車出入劇組,去往郊區,又去了度假村,照片裡還拍到靳尋的車。
黎湘粗略地看了第一遍,回復靳瑄:「我今天是去見靳尋了,事先沒有約好,是他突然過來,好像是有什麼事情要處理,你知道是什麼事麼?」
靳瑄:「我怎麼會知道,他的行蹤就跟鬼一樣。哎,不過他最近表現是有點奇怪,我猜啊,多半和靳疏要回來了有關。」
說到這,靳瑄又發來幾個小表情,雖然是文字對話,卻透著揶揄:「他有沒有跟你說啊?哦,我也是剛知道的。」
黎湘回道:「我知道這件事,但不是他說的。」
靳瑄並不好奇黎湘消息的來源,只沉浸在自己的趣味里:「靳疏在東南亞可是立了大功的,聽說那邊的關係都吃透了,真是不敢相信,那麼亂的地方,他去的時候屁都沒有。是不是有一種回來復仇的感覺啊,『我失去的一切終有一天我要拿回來』。哈哈哈,也難怪靳尋緊張。」
黎湘被這話逗笑了,沒有立刻回應,只是一邊笑一邊看著照片。
直到笑容從她臉上逐漸消失,按滑鼠的手也停了下來。
幾秒的停頓,又往回按。
照片裡,鏡頭跟著她的車一路去往郊區,到了郊區卻只是遠遠地抓了幾張,並沒有拉近鏡頭的畫面。
而且拍攝角度雖然帶到辛念和周淮的車,卻沒有拍到車牌號,只能看出來楊雋下車,辛念上車,以及楊雋和周淮站在一起時的模糊畫面。
這不合理,也不像是出自手法熟練的私家偵探。
不說現在的相機技術和長焦鏡頭多麼發達,就說狗仔和私家偵探的職業病好了,按快門是條件反射動作,不會只按一下,拍下來的照片就跟鏡頭膠片一樣,連續連貫且重複性非常高。
哪怕只是一秒鐘的動作,也能被快門「分解」出十幾個瞬間。
另外,私家偵探提供照片都以清晰為準,不清楚的很難作為證據,花錢買指向模糊的照片毫無意義。
也就是說這些照片是不合格的,只不過靳瑄沒當回事,因她本來就不打算利用這些照片做文章,也沒看出來這裡面的文章,她只是用來交功課而已。
黎湘眯了眯眼,托著腮回顧了一些事,隨即從電腦中翻出之前的跟拍。
先前她問過靳瑄,怎麼她讓人跟辛念,還拍到許多許煒、江秋、趙正翀的照片。
靳瑄的回答是:「有幾個是辛念圈子裡的人,我覺得沒必要浪費時間,但那個私家偵探閒得慌,非要自己發揮。」
這件事只是個小插曲,之前黎湘並未往心裡去,如今卻越想越不對。
什麼私家偵探這麼閒,給的錢再多也沒必要額外給自己加工作量,多跟三個人也不會拿更多的報酬,而且這不是一兩個私家偵探能負荷的工作,起碼要有一組人。
不止如此,她這樣快速翻了一遍,就已經看出一些人為篩選的痕跡。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聞錚是做私家偵探的,周淮是聞錚的同事,因此才走到辛念身邊。
春城那個中餐館表面上是經營餐飲,卻也是聞錚、周淮工作的「大本營」。
照片裡凡是關係到聞錚、周淮的照片,一律模糊處理。但他們並不在靳瑄的關心範圍,靳瑄不會在意。
如果只是模糊一張兩張還可以說是不小心,每一張都這樣處理就太奇怪了。
要麼,是靳瑄聘請的私家偵探和他們認識,看在同行的份上放了一馬,要麼,靳瑄聘請的私家偵探,就是他們這組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