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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嵐好像自問自答一樣繼續道:「你說她接下來會怎麼樣,換做我是她,一定跟靳尋沒完。」
姚珹依然不答,只是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些古怪。
半晌,姚嵐又問:「幹嘛這麼看我?」
隔了幾秒,姚珹反問:「十二年前她去找靳尋那天,你也在。」
姚嵐:「你想說什麼?」
姚珹:「除了她之外,那件事還有兩個女生參與,其中一個叫辛念。她不知道從什麼人那裡得知屍骨下落,正在林新到處打聽。」
姚嵐:「哦,所以呢。」
姚珹將茶杯放在桌上,輕嘆:「消息是你漏給她的。」
姚嵐既不驚訝,也沒有為自己辯駁,她只是笑:「憑什麼這麼說?」
好像她更感興趣的點在於姚珹是怎麼知道的。
姚珹:「辛念男朋友因為這件事死了,是靳尋的人做的。稀奇的是她男朋友工作的那家中餐廳,幕後老闆人稱崎哥。他姓程。如果我沒記錯,你跟程崎一直有來往。」
姚嵐收了笑:「他的死是意外,誰也不想。程崎也要討個說法。」
「所以真的是你。」姚珹問:「你真的知道屍骨的下落?」
姚嵐:「不知道,所以才要查啊。」
說到這,姚嵐又話鋒一轉:「對了,靳家那邊透了風,還找人來試探過,你知道麼?」
姚珹:「試探什麼?」
姚嵐:「還能試探什麼,親上加親唄。」
姚珹沉默著。
其實他並不意外,這是靳家長久以來的打算,只不過每次打算都不成。
先是姚嵐,靳家讓靳尋出馬,失敗了。
再來是靳家靳尋的一個堂姐,關係不近,又失敗了。
姚嵐感嘆著:「靳疏回來的時機還真是微妙啊。」
姚珹掃過去一眼:「你不是訂婚了?」
姚嵐笑出聲:「幹嘛明知故問啊,你我都知道靳家這次是在打誰的算盤。」
姚珹:「可她不是姚涓。」
姚嵐:「只要姚家人說她是,她就是。DNA鑑定就是一張紙,姚家人血脈不清不楚的又不只是她一個人,靳家看中的是她代表的利益。這個秋天姑姑見過兩次張律師,這說明什麼,大哥大嫂那裡已經開始不安了。」
短短几句話,道出一切糾葛。
現在的姚涓是假的,但她很快就會被賦予真姚涓獨有的權力。
姚家的內部結構會因為這個「外人」而發生變化,一旦做實,誰還會在乎她的真假呢?
姚嵐最終又道:「不說別的,就說她和靳疏那段情,她就是最適合的人選。如今又有利益作為誘餌,靳家一定勢在必得。」
……
同一時間,林新。
深秋夜寒,辛念穿著入冬的薄款羽絨服,裡面還裹著羊絨毛衣和打底衫,腿上多加了一條褲子,但膝蓋還是絲絲髮涼。
周淮走在前面,她在後面,前面的小路由手電筒照著亮,他們走向不知名的盡頭,就因為那個剛打聽到的小道消息,說當年在林新和周長生有些交情的老朋友就住在這個村子裡。
其實經過一連串的調查之後,周淮早已發現自己對父親周長生知之甚少,他當年更關注的是學校、學習,連周長生平時與什麼朋友來往,跟誰喝過酒都不知道。
周淮對此有些慚愧,沒想到這不只是一條尋找周長生屍骨的道路,也是了解父親過去的軌跡。
周淮邊想邊走,直到登山靴踩到一處軟泥,他抬起腳往下面照了眼。
辛念也在後面停下,問:「怎麼了?」
周淮向後伸出一隻手:「手給我,踩著我的腳印走。」
辛念將手交給他。
他們都戴著手套,有些打滑,但他握得很近,還刻意放慢速度,以免她會摔倒。
他踩過的泥土會相對結實些,不至於打滑。
周淮說:「你這雙鞋不行,最好換雙能抓地的。」
辛念:「等回去了上網看看。」
周淮:「這邊就有賣的,你是不是穿37?」
辛念:「嗯。」
此後兩人一路無話。
待穿過那片軟泥地,周淮也沒有撒手,辛念也有些心不在焉,兩人各自想著一些事。
周淮想的是周長生,而辛念想的卻是黎湘。
自那天見面之後,辛念再沒找機會見黎湘,她上過幾次Confession網站,都不見黎湘近日的登錄記錄。
按照辛念的經驗,黎湘一定有更重要的事在處理,起碼心思並不在他們這裡。
辛念又往前翻查,發現過去一段時間,黎湘多次登陸過Confession。
這像極了現在的她,頻繁登錄,等待另一個IP位址的出現。
辛念似乎一下子明白了黎湘焦灼的心理,就像那個晚上,黎湘衝到中餐廳後門提出警告一樣。
她該聽她的,就算再不認同都好,有些話是該聽的。
命就一條,沒了就是沒了。
聞錚的死永遠都無法挽回。
想到這裡,辛念腳下忽然打滑。
周淮適時轉身,一手撐住她。
辛念兩隻手一同抓住周淮,差點跪到地上,待穩住自己,站起來才說:「謝謝。」
周淮:「這段路不好走,專心看路,別走神。」
手電筒的光打在地上,和他們的鞋子上。
辛念低著頭,盯著那束光,盯著泥濘的地面,忽然問:「如果咱們一直打聽不到消息怎麼辦?」<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