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
對這兩個字的理解,每個人的境界層次都是不一樣的。
而就在剛才,她又學到了一點。
那種既屬於一脈相承,又顯得六親不認,跨越輩分和性別的「對弈」。
但她練習了幾分鐘,就倍感挫敗。
她沒有在這樣的家庭生活過,根本模仿不出來其中的底蘊精髓,還有點畫虎不成反類犬的可笑。
黎湘嘆了一口氣,將攝像頭關掉。
這時,就聽楊雋小聲問:「湘姐,要不要對個戲?」
這項工作楊雋以前常做,也是他來她身邊的第一件事。
見黎湘點頭,楊雋很快從她的包里拿出劇本。
包是他早上去黎湘家裡取過來的,裡面不止有劇本,還有那本《小王子》。
昨晚黎湘走得匆忙,將它們放在一起沒有拿,楊雋注意到這一點,就順手一起拿了過來。
兩人對了幾句詞。
黎湘控制著臉部肌肉,表現得很克制,就像姚家人一樣。
除了小姨太,她所見過的姚家人都是如此,就連那天兩個小孩子吵架,雖然動了手,但在攻擊對方弱點時,卻沒有半點胡鬧撒潑。
待一場戲落幕,黎湘問楊雋的看法。
楊雋說:「我覺得比之前要真了幾分,我不是說奉承話,是真這麼想。湘姐,我總覺得你和之前不太一樣,好像更入戲了,有那麼一種讓人看不透的感覺。」
是更入戲了麼?
不,是她這陣子的經歷太過豐富了,只是在姚家「實習」了十天左右,就像在社會大學進修了一年。
她雖然只想游離在外,但這只是暫時的,而且她無法做到自己不入戲,卻讓別人以為她很入戲。
她只有先把自己騙過去,才能去騙別人。
昨晚有那麼一段時間,她是真的擔心姚仲春,她甚至願意拿自己未來幾年的星途做賭注,只希望姚仲春再活半年,哪怕幾個月也好。
這件事,她絕不能半途而廢。
還有郗望。
她無數次幻想郗望還活著。
當願望成真時,卻是見面不相識。
似乎無論是姚仲春,還是郗望,決定兩件事發展的主動權都不在她這裡。
……
後來整個白天,黎湘收穫了導演數次稱讚。
今天導演靈感爆棚,攝影運鏡超常發揮,所有演員都表現得入木三分。
楊雋趁機去給導演「洗腦」,說都是因為劇組願意給黎湘更多的休息時間,其實她也不全是在休息,而是在琢磨角色,剛才在來的路上他們還在對戲。
楊雋還說,黎湘一直在跟他討論角色,對著鏡子練習人物表情,在十幾個版本中選出一個最好的。
導演很滿意,說現在很少有她這個咖位的演員,還願意這麼用心了,真是難得。
這話後來由楊雋轉述給黎湘,黎湘沒接茬兒,卻難免覺得「悲哀」。
這居然已經是「難得」了。
她以這樣的標準要求自己,為的就是心裡那點不甘願,萬一有一天東窗事發,塌房了,也不至於留下遺憾,後悔曾經的不努力。
哪怕是這樣的態度,她都會擔心姚嵐或靳尋嫌她怠慢、敷衍。
面具戴久了,摘不下來了。
而且只有戴著才有安全感。
下午休息時,黎湘跟楊雋要了一周行程表,發給秦簡州。
末了,她又補了一句:「改成一周一次吧。」
她指的是去見郗望的安排。
昨天是她衝動了。
一周兩次目標太大,會引起諸多揣測。
或許一次也不夠安全,以後可能還要調整。
秦簡州回了一個字:「好。」
轉眼,黎湘又給靳尋發了微信:「姚家讓我住進去了。」
靳尋回了兩個字:「漂亮。」
黎湘卻沒有半點高興,隔著屏幕她都嗅到靳尋的別有用心。
沒多久,靳尋發來幾行字,是姚仲春名下的資產,有公司,有股權,還有基金和房產。
靳尋說:「這些事情早該告訴你的,但那時候時機還不成熟。接下來就看你的本事了,不管拿到多少,都是你自己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會惦記。
但這樣的表態,反而讓黎湘讀出另一層意思。
慷他人之慨,不是因為不貪心,而是在覬覦更大更遠的利益。
「嗯。」黎湘發過去一個表情,並接了一句:「我想你了,很想。」
靳尋回道:「再忍忍。」
黎湘:「嗯。」
……
……
下午到傍晚的幾場戲拍得並不順利。
黎湘有些心神不寧,忘了幾次詞,導演頻頻搖頭。
直到最後一場戲勉強拍完,黎湘去跟導演道歉。
回到房車,剛拿到自己的手機看了眼監控回放,這才注意到其中一段視頻,是郗望一個人出了門,兩個小時都沒有回來。
期間阿姨進門做飯,陳熹剛睡醒,從臥室出來。
沒幾分鐘,她們就發現郗望不在,挨個房間找人。
隨即陳熹撥了一通電話。
黎湘盯著鏡頭,看不到手機界面,也聽不到陳熹在說什麼,但她有種感覺,陳熹聯繫的是秦簡州。
黎湘也給秦簡州發了微信,說:「郗望一個人出去了。」
秦簡州回道:「已經找到了,我們到樓下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