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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晨放下筷子,說:「難怪晚晚一焦慮就想吐,原來就是這種感覺。但我不是因為焦慮,是恐懼。」
周長生將碗筷洗乾淨,又折回來,這才欲言又止地吐出幾個字:「你這個朋友……」
郗晨看向他:「嗯?」
周長生:「這件事只有她是游離在外的,如果會發生變數,最有可能就是在她身上。我說這話沒有挑撥的意思,只是讓你心裡有個數。」
游離在外。
郗晨知道他的意思,戚晚目前來說都沒有受過明確損失,她要擺脫張大豐也沒有她們這麼艱難,或者搬出去住,然後考外省大學,這些都是辦法。
郗晨:「如果不是我和辛念出了這種事,戚晚不會加入,也不會動殺人的念頭,她應該只會默默忍受,直到精神崩潰的那天。其實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她看精神科已經有段時間了,是我們的事推了她一把。」
周長生點頭:「可以理解,但她依然是個變數。」
郗晨:「你怕她反口?」
周長生沒接話,反口倒不至於,但……該怎麼說呢,就是一種直覺,有這樣一個變量,可能會令整件事發生不和預計的變化。
片刻安靜,周長生最終也沒說什麼,只將擔心放在心裡,不想再給郗晨造成困擾。
他收拾好桌面,準備離開,卻見郗晨臉色依然不佳,身體還有點虛,便又有些猶豫不決。
周長生說:「我先去一趟藥房給你買點腸胃藥回來。」
郗晨搖頭:「我只是精神緊張。」
周長生又去倒水,這次還加了紅糖。
郗晨喝了小半杯,待他起身之前忽然開口:「你能不能留下來陪我?」
周長生下意識轉身。
郗晨依然坐在原位,看他的目光似乎在忍耐,又好像有一種小心壓抑的期待。
那不是一個女人看一個男人的祈求憐愛的眼神,只是一個人看另一個人,向他發出的求助信號,又像極了寒冬臘月,將要凍死的動物看向熱源的渴望。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關心過她。
她沒有得到過父愛、母愛,異性之愛,只有剝奪、掠奪。
雖然有兩個正在共患難的朋友,但她們的友誼也不是這種「照亮」關係,她們同樣弱小,無法將僅有的溫度提供給她。
「嗯。」
周長生只應了一聲,就折回來。
周長生坐下後,郗晨就靠在他身側,小心翼翼的沒有投懷送抱,就只是找了個支點。
他握住郗晨的手,她的溫度漸漸回來了。
她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掌,低聲說:「我有一個妹妹叫郗望。」
周長生知道這件事,但從未聽她提過,聽說那個女孩兩年前失蹤了,還以為她們姐妹關係一般。
但就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她提到的卻是這個妹妹。
郗晨繼續道:「我知道這輩子大概是找不到她了,可能她已經死了。我很後悔,在她失蹤之前我和她吵了一架。其實我們感情很好,在那之前我們還討論過,要一起離開那個家……如果,我是說如果,能在張大豐那裡找到一些和她有關的消息,我想先把她找到。」
周長生頓住了,原先郗晨表現出來的「殺人」決心十分堅定,中間也不知何故被他的另一套方案說服,又做了「不殺人」的打算。
他以為她是在給自己留後路,這會兒聽來,卻是為了郗望。
周長生問:「你懷疑她的失蹤和張大豐有關?」
郗晨:「我沒有根據,只不過郗望失蹤的時候,我媽一點都不上心,加上她對我做的事,才令我想到會不會這件事也和張大豐有關。聽我媽的話茬兒,這裡發生的一些人口失蹤案,就算張大豐不是主導也是知情者。以他的風格手裡應該握了不少人的把柄,我想可能也包括這些事……」
周長生沒有問郗晨這個念頭存在多久,怎麼不跟辛念和戚晚說,他只是思考著整件事的內在聯繫。
想著想著,他沉下眼,心裡忽然生出不好的預感,一時間也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直到身邊發出細微有序的呼吸聲。
周長生低頭看去,郗晨已經睡著了。
是淺眠,她的眉頭依然擰著。
周長生伸出另一條手臂,按掉旁邊的落地燈。
屋裡陷入黑暗。
他就靜坐在那兒,握緊了她的手,感受著黑暗的沉靜,以及流淌在空氣中若有似無的不安。
作者有話說:
紅包繼續麼麼~
第66章
三個人的絆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起初一切都很順利。
郗晨主動和張大豐搞曖昧的時候, 張大豐並沒有懷疑,一碗迷湯灌下去搞得五迷三道,認定了是郗晨在跟他服軟, 認定自己的牛逼。
他也聽說郗晨已經成功勾引了靳尋, 當然也是蕎姐描述的——在他看來,女人只要邁出這一步就沒有回頭的,起碼他是沒見過。
張大豐想著, 反正這幾天有時間, 她都送上門了, 他趕在「流水宴」之前先解解饞也不錯。
他甚至猜到了郗晨接下來要說些什麼,她一定是以為只要伺候好他, 他就能高抬貴手, 不讓她去陪那麼多男人。
但她的命運已經握在他手裡,她的想法不重要,最多給她分一點好處, 讓她沒那麼多怨言, 乖乖配合。<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