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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蓄水湖,找出來不止一具骸骨,有的沉湖多年,有的才半年。
兇手之間是否有聯繫,或者就是同一撥人?
按照北方話說,就是圖方便,省事,南方俚語來講就叫「就手」——因第一次處理多年沒有麻煩,後面便都這樣做了。
聽說蓄水湖附近的村民意見很大,因這幾個村都在用這個湖裡的水,沒想到喝的用的都是「化屍水」,這誰能不往心裡去?
事情現在還沒有發酵出去,但相信過不了多久,風聲就會散開。
林新當地新上來的副市長對此十分重視,市局、分局也多次下達指示,消息不可外泄,畢竟之前林新失蹤人口案還沒有完全被網友們淡忘。
不說別的,就說林新好不容易擴大的旅遊業,自那個案子曝光之後就受到衝擊,上面原本要給林新市的封號殊榮也因此擱置。
哦,扯遠了,說回案子。
說起來,趙正翀的案件還與辛念有點關聯,雖然春城這邊早已證實這個案子屬於情殺、財殺。
兇手有二,許煒和江秋。
案子雖然有了結論,但兩名兇手至今沒有落網,這案子就不能算告破。
更重要的是,在趙正翀案件之後,許煒的妻子又來報案。
經過他們多方調查證實,許煒和江秋也相繼失蹤,並非所謂的「跑路」。
那麼又是誰黃雀在後呢,截止今天以前都沒有進展。
直到林新分局經過鑑定,將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答案送了過來。
湖底沉屍,最新的那具骸骨身份就是許煒。
也就是說,去年許煒失蹤之後就被人帶到林新處理。
如此大費周章,跨市作案。
余鉞的腦海中很快浮現出許煒生前的人物關係圖,包括江秋在內。
但他還沒有理出一個頭緒,沉默許久的周淮突然開口了:「我爸失蹤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你還記得嗎,據說那是林新十年不遇的大雨。」
余鉞醒過神。
他當然記得,那場雨林新本地新聞報導多次,林新市郊的山上還出現塌方事件。
周淮依然看著窗外雨景,心頭許多往事被這場雨一併勾起:「這是天意吧,又是一個雨天。」
他話音一頓,又轉過來說:「我一直在想,雨天作案毀屍滅跡,什麼方式最恰當最容易,留下的痕跡證據最少。下雨天挖坑難上加難,雨天路滑,拋屍山谷也不現實,還要動作快,不引人注意,排除醫療口、殯葬口的可能性,也就剩下沉屍了……」
余鉞接道:「就當是天意吧。既然是天意,就一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最起碼現在已經找到骸骨了。你相信嗎,骨頭是會說話的。」
……
同一時間,辛念也冒雨來到黎湘家。
雖然打了傘,但這場雨下得很邪門兒,雨勢傾斜,才走幾步道辛念膝蓋以下的褲子就都濕透了。
黎湘找出一身乾淨的居家服,辛念洗了澡換上,出來時黎湘已經煮好薑茶。
辛念接過一杯捂著手心,兩人又不約而同地看向窗戶,聽著玻璃被雨和風拍打的聲音。
辛念喃喃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下雨。」
黎湘也給自己倒了杯,擱在手邊,語氣很淡:「居然是沉湖。」
周淮並沒有跟辛念透露骸骨的發現地,辛念將消息告知黎湘之後,黎湘就叫人去查,很快有了結果。
近來林新警方有幾次重要行動,都和一個蓄水湖有關,而且蓄水湖有一半都被圍了起來,還去了不少打撈船。
黎湘又道:「還不止一具。」
附近村民雖然都被攔在外面,卻仍有人隔著距離偷拍了幾張照片,黎湘叫去的人動作很快,已經從村民中買到幾張。
照片拍的很模糊,看不出來打撈出幾具骸骨,只能粗略估計,起碼五六具往上。
辛念收回目光:「張大豐會不會也在裡面?」
黎湘沒有立刻接茬兒,只端起薑茶喝了口,感受著味蕾被姜的辣味衝擊著,然後說:「應該吧,也沒有理由分開處理。不過……印象中張大豐好像沒有近親,他一直都是一個人,要證明他的身份應該有點難度。」
辛念盯著杯子裡的暗紅色液體,握住杯子的手緊了些,雖然換了厚實的居家服,身體仍有些發抖,自體內往外不斷地冒寒氣。
然而連她自己都說不上來,她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怕。
或許都有。
儘管她一直積極尋找周長生的下落,行動上始終沖在前面,然而當周長生被找到時,她卻沒有了當初那不顧一切的勇敢。
她也是人,是人就會怕坐牢,而且趨利避害是本能。
黎湘將辛念的愣神看在眼裡,忽然這樣說道:「你這是招了雨邪,只是喝薑湯沒有用,能發點燒就好了。就怕發不出來,壓在身體裡,小病變大病。」
辛念又看向黎湘。
黎湘笑了下,說:「有些事想也沒用,該來的總歸會來,做好準備就是了。」
辛念問:「你想怎麼做?」
然而在問話時,她已經隱約有了答案。
只聽黎湘說:「如果這是老周的意思,他要讓我付出代價,我不會躲。但不是現在。你知道的,我還有很多事要完成,你也不能有事,你得幫我。而且你有事了,我也跑不掉。所以接下來你的決定很重要,你不能猶豫搖擺,凡事都要分主次先後,就算再怎麼同情周淮,都不要衝動。」<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