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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靳尋也沒有睡,但他很忙,黎湘進門後他只簡單交代幾句便去了書房。
黎湘知道,他還要等秦簡州的回覆,劉峰鳴這件事還沒了結——恐怕認為死亡就等於結束的人,只有郗望一個吧。
相比殺人時的痛快,那些善後工作是更為繁瑣的。
至於戚晚,黎湘還沒去看過她,聽靳尋說戚晚受了刺激,回來一言不發,見人就掙扎,幸好別墅這裡有家庭醫生,他給戚晚注射了一點藥,讓她先睡過去再說。
這時,郗望問道:「從哪裡說起?」
黎湘:「隨便你,我只想知道事情經過,說出來你自己也會好受一點。」
郗望點頭,本就不多的困意已經徹底消散:「我原本是想聽你的話老老實實待在劇組,但他讓酒店的工作人員帶消息給我,說小小心不僅骨折了,還高燒不退,一直在喊我。」
即便黎湘自己沒有生育過,對小孩子也沒什麼愛心,聽到這樣的消息心裡仍不免一緊:「剛才我問過靳尋,孩子已經找到了,正在去春城的路上,這會兒應該到了。那是私家醫院,消息不會流出去的。」
但靳尋並沒有提到孩子受傷,只說孩子受到驚嚇,身體無礙。
郗望:「嗯,我見到劉峰鳴之後才知道小小心根本沒事,劉峰鳴給我看了視頻,他只是受了點皮外傷,沒有骨折,也沒有高燒。」
即便是皮外傷,能讓一個母親說出「沒事」二字,足以說明之前他們遭受的一切。
黎湘:「連自己的孩子都能下去手。」
其實黎湘並不意外這一點,有暴力傾向的人,會對親人下手更重些,劉峰鳴就是在家暴家庭長大的,他遭到父親毒打,如今又變成和他父親一樣的人。
郗望忽然說:「其實……小小心不是他的孩子,是我和別人的。」
黎湘驚住了。
但她還沒有發問,郗望便繼續說:「那時候我在劉峰鳴的安排下跟三個男人發生過關係,我想劉峰鳴知道孩子是誰,他應該做了鑑定,但他沒有告訴我。其實他並不在乎我們生的孩子是不是他的,除了小小心之外,其他孩子不是胎死腹中就是夭折。小小心是我們拼了命保下來的……」
說到劉峰鳴,郗望都沒有絲毫情緒,卻在提到小小心時眼眶開始泛紅。
郗望:「你還記得我說過的那個朋友麼,我、陳熹,還有她,我們就像是真正的家人。」
說到家人,黎湘心裡有些難受。
血緣上來說,她們是姐妹,但在情感上,她們之間錯過了太多,永遠無法彌補。
黎湘點頭:「記得。」
郗望:「她是被劉峰鳴打成重傷死掉的,那次也是為了小小心。劉峰鳴原本對小小心還算不錯,起碼比其他孩子要好得多,但那天他頭疼,脾氣很差,還喝了酒,小小心哭鬧惹到了他,他就要打他……」
這之後黎湘只是聽郗望描述過程,聽得心裡一跳一跳,緊皺的眉心就沒有鬆開過。
可即便如此,她仍感覺到在一些細節上,她和陳熹的描述稍有不同。
陳熹也提到那個「她」,但沒有提到是因為小小心,陳熹只是說,她本就性子烈,那天劉峰鳴喝了酒,而她觸怒了他的底線。
但在郗望的訴說中,這個「她」並非主動去惹怒劉峰鳴,而是為了保護小小心。
似乎郗望的說辭更符合邏輯,她雖然性子烈,卻能一直存活,劉峰鳴還說很喜歡她的性子,那她又怎麼會無緣無故觸碰他的底線?
除此之外黎湘還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怎麼說呢,似乎無論是郗望還是陳熹都有些逃避提到關於「她」的話題,卻又忍不住會聊起,在過程中還會有一種緊張防備的感覺。
為什麼呢,她們在防備什麼?
而這一次郗望提到「她」,那種防備的感覺似乎減少了,她好像很願意說,甚至想多說。
不知不覺間,郗望念叨了許多關於「她」的事。
黎湘幾次想提醒郗望跑題了,卻又不忍打斷,她猜郗望今天尤其懷念故友,多半是因為劉峰鳴終於死了,小小心也平安無事吧。
黎湘中途起身過一次,又重新換了一塊毛巾給她,還給她倒了溫水。
郗望的傾訴欲望前所未有的強烈,她後來主動換過兩次話題,還問起戚晚的情況。
黎湘這才將話題拉回來:「你去見劉峰鳴,她怎麼也跟著去了?」
郗望說:「我接到消息之後,本來是去找陳熹想辦法的。但陳熹不讓我去,也不會陪我去,她說這是你的意思,讓我忍過這段時間就會苦盡甘來。我和陳熹吵了一架,正好戚晚要跟我討論劇情,我就去了她房間。」
「其實我明白陳熹在怕什麼,但我當時在氣頭上實在難受,就和戚晚說了我的事。但我沒全說,我只提到自己有個孩子,他被生父家暴,還用來威脅我。我想去見孩子一面。戚晚說她願意陪我去,等到了那裡,她還會幫我報警……」
郗望並沒有告訴戚晚報警是沒用的,在路上對劉峰鳴的身份更是隻字未提。她有些心存僥倖,想著戚晚的男朋友是春城那邊的刑警,劉峰鳴還不至於猖狂到連戚晚都敢動的地步。
事實上只要細想,這種僥倖心理是站不住的,劉峰鳴已經「瘋」了,他連黎湘都敢下手,何況是戚晚。<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