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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尋沒接腔,握著她的手,一根根手指頭捏過去,力道時輕時重,直到捏疼了她,她下意識要抽手,卻又被他拽住。
就在這時,門口發出輕咳聲。
兩人同時轉頭,走進來的正是姚珹。
姚珹雙手插兜,不緊不慢地來到跟前,意有所指地掃過兩人的手,笑道:「夜深了,要不要給你打掃出一間房?」
靳尋鬆了手,起身說:「不用了,我還有事。」
姚珹:「那就不送了。」
靳尋繞過茶几,臨走前又對黎湘說:「早點休息,好好照顧自己。」
黎湘沒接話,目光在他和姚珹之間來回飄,而且很清楚地看到姚珹沒有等靳尋讓出過道就上前兩步,兩人是擦肩而過,擦得還挺「重」。
姚珹的右肩剛好撞到靳尋的左肩,靳尋的表情是掩蓋不住的疼。
姚珹笑道:「你也是,別太拼了,再年輕也得保養。」
靳尋因為強忍疼痛而面色微紅,兩頜浮現清晰的咬牙痕跡,他只說了兩個字「謝謝」,就抬腳離開。
偏廳里只剩下姚珹和黎湘,姚珹抽出揣兜的手,還從裡面拿出一小瓶可攜式免洗洗手液,拎到黎湘眼前。
黎湘盯著它看了一秒,就聽姚珹說:「伸手。」
黎湘照做,洗手液落在手心,冰涼而且有酒精味兒。
黎湘搓著手問:「為什麼故意撞他?」
姚珹:「看他不順眼,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幹嘛不撞。」
黎湘開始分析自已這半天的疑惑:「你們從小就認識,兩家是合作關係,你們都沒有同性好友,都知道與對方為善就是給自己方便的道理,為什麼會交惡?」
姚珹:「你哪裡看見我們交惡了,我對他不錯啊。」
黎湘一臉好笑:「你當我瞎,這叫不錯。」
姚珹也在笑,瞅著她好一會兒,直到黎湘笑容變淡,問他在看什麼。
姚珹這才說:「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表情多緊繃,反倒是現在的笑容放鬆多了——你很怕他。」
黎湘很想說「不怕」,這也是她心裡真實的想法。
可這種情緒是非常複雜的,就像一個溺過水的人即便克服對水的恐懼,學會游泳,有些刻在骨子裡的東西也不會消失。
人可以戰勝恐懼,但做不到消除恐懼。
姚珹又道:「沒必要這么小心。現在該小心的人是他,不是你的。」
黎湘:「道理我都懂,但很難做到。我已經習慣了。」
簡單六個字,背後卻藏著無數「過往」。
姚珹:「你的『壞習慣』還真多。」
黎湘沒接話,她還記得他對習慣的評價是「這兩個字真可怕」。
黎湘又是一笑,問:「你呢,有什麼想戒掉的壞習慣麼?」
姚珹點頭:「也是有的。」
黎湘:「我能問是什麼麼?」
只是這話剛吐出,她就後悔了。
姚珹卻不介意:「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黎湘一時不解,其實她並不指望知道姚珹的隱私,更不指望「以後」再知道。
黎湘又道:「差點被你轉移話題,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們為什麼會交惡?」
姚珹沒有迴避,笑容卻有些古怪:「我有對他做過過分的事麼?」
黎湘搖頭,其實就算有,她也不會知道。
姚珹繼續反問:「那我有主動針對他麼?」
黎湘再次搖頭,據她所知姚珹唯一一次「主動」,還是因為靳瑄登門挑釁。
姚珹說:「所以啊,前提是姓靳的要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黎湘:「可這種厭惡不是無緣無故的,總有前因吧。」
姚珹想了想,好像是在回憶什麼,還帶著點煞有其事:「前因就是,我從小就不喜歡他,看見他就討厭。」
黎湘一時無語,完全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姚珹又把問題甩過來:「你呢?說說你對他最初的感覺,喜歡、愛慕?」
黎湘沒有思考,她很快搖頭,吐出最真實的答案;「是害怕。我從第一次見到他,就害怕這個人。」
姚珹收了笑:「因為你當時的處境?」
黎湘:「是本能。」
這件事她仔細想過,在夜陽天的包廂里有那麼多老闆,連張大豐那個罪魁禍首也在,可她對每一個人的感受程度卻不一樣。
她畏懼張大豐,卻還有反擊的能力,甚至能拿出超出自己預設之外的潛力。
而她對靳尋,她可以順暢的調情,發生關係,但從心裡生出的那種寒意、謹慎,卻束縛了她的行動。
她問過自己,如果是在靳尋的辦公室里,她敢下藥嗎?
十二年前那個天真無知的她都不敢,何況是現在。
該怎麼說,這似乎是一種因了解對手實力,了解自己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對無法扭轉的現實所產生的恐懼。
姚嵐可以不傷和氣的拒絕靳尋,姚仲春可以將花瓶砸在他身上,他並不會報復她們什麼。
但如果換作是她,她只會和張大豐一個下場。
這十二年,她就是被這樣的認知支配著。
就在這時,姚珹忽然開口,將她的思路打斷:「玩過通關遊戲吧?一開始遇到什麼樣的boss都是送人頭,慢慢地通過強化自身能力和裝備,再回頭去挑戰當時秒殺自己的boss,發現對方已經不是自己的對手。這種遊戲很利於玩家建立信心,很有成就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