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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在波斯頓安頓下來後,他也陸續來探望過你幾次,沉默的站在角落裡,不讓你發現,凱薩琳留意到了,猜測出你們的關係,你們以前一定在一起過,但是你從來沒跟凱薩琳提起過這個人,凱薩琳自然也不會主動跟你說起他,但是她很惋惜,為何這麼久過去了,你們還是沒有在一起。」
這是周檸琅第一次得知,那年從北清大畢業,她把在京北還有璃城跟遲宴澤發生的一切全部否定殆盡,說都不要了。
不下千次萬次的告訴自己,遺忘只是一個過程,沒有好與壞,只要時間夠久,她就一定可以忘記遲宴澤,只身前往大洋彼岸,奔赴屬於自己的嶄新人生。
多年之後,她才被告知,原來以為沒有他的她的另一段人生,其實也有他的深度參與。
遲宴澤曾去波斯頓無微不至的照顧過她,甚至她後來從宿舍搬出去租的房子都是他專門為她買下的。
「……」
周檸琅瞳孔顫抖,胸口捲起綿長的灼痛,她覺得太離譜了。
遲宴澤以為有錢有勢,就可以這樣羞辱她嗎,他們都分開了,鬧得那麼僵,他還要跑去波斯頓送她上研究生。
當初她上大學,嚴卉跟周玉進這對父母都沒陪她去京北。
結果她讀研,遠在大洋彼岸的波斯頓,遲宴澤親自護送她去。
而且,事到如今,遲宴澤都沒告訴過周檸琅,分開的後來,他為她做了哪些事。
她以為他又交新女朋友了,又叫她們公主了,沒有區別的,他那麼會哄寵,此生沉淪在他懷抱里的女孩絕對不止周檸琅一個。
即使這些年,周檸琅一直這樣給她自己洗腦,如今,聽到莊靖方轉述凱薩琳的話,她還是要崩潰了。
遺忘只是一個過程,沒有壞與好。
但倘若是無論如何都忘不了呢。
自跟他重逢後那種驚懼交加的情緒崩潰感再度襲來,從胸腔蔓延至四肢百骸,周檸琅感到自己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靈魂早就被那個瘋子拽走了,只剩下一個任他擺布的空軀殼。
故意偏頭,對著窗外的街景足足看了差不多五分鐘,止住眼角繼續滲出生理性液體的周檸琅才回頭來問莊靖方。
「莊教授,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今天是我們相親。你告訴我跟另外一個人早就過去的舊事,是什麼意思?」周檸琅紅著眼睛,語調嗔怪的怪莊靖方。
今晚在他面前出現以後,她的情緒一直很淡,跟莊靖方的相處只能被概括成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直到莊靖方跟她提起遲宴澤。
她願意出來見莊靖方,是為了分散近來一直去想遲宴澤的注意力,給自己建立新的社交關係。
她根本不想聽這些當她極力往前走的時候,那個被她說不要了的人,一直在陪她走,直到他喪失她的下落。
「外科手術有很多類型,但是唯一不改的步驟都是顯露、解剖、止血打結、縫合及引流。」莊靖方說出外科手術六大技術操作。
周檸琅身上有個堪稱疑難雜症的毒瘤,身為醫生,她卻從來連第一步的步驟,顯露,都不讓自己進行。
她不願意跟人說起遲宴澤,暴露她的病症。
「如果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我得幫你成功的做一場手術。我不希望你再逃避。」
幫凱薩琳轉告完這些話,莊靖方完全沒有幫人複合的意圖,他旨在讓周檸琅直面過去。
如果跟那個人走不出結果,那麼,就來勇敢忍痛,殘忍切掉長在身上的毒瘤。
「他很花?」莊靖方試探的問,「因為太風流了,所以你們才分開?」
莊靖方第一次見周檸琅,是在港島,中文大學附近的書店,陰雨天,她買一本書,《傾城之戀》,跟別人說那是最經典的浪子回頭。
周檸琅在等她的浪子回頭。
睿智的莊靖方很容易就猜到那個人是個花花浪子。
能在美國專門為她四處散財,甚至在地價昂貴的波斯頓闊氣買下一棟公寓,只為用來租給她,這人家裡應該很有錢,聽凱薩琳說還是個部隊高官,家裡應該很有勢。
這樣疊加的結果,就是讓有著平凡出身的周檸琅跟他的感情只能走向破碎。
「嗯。」周檸琅低應。
「因為很花,所以分的手?」莊靖方再問。
「嗯。」周檸琅再次低應。
「我能問問,他做錯了什麼了嗎?」莊靖方在對周檸琅進行一場外科手術。
顯露之後是解剖。莊靖方要跟她解析當初那場分手的原因。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他又跟一個舊相好睡了。」周檸琅坐在副駕,對一個並不熟悉的人,平淡的說起這件舊事。
「啊。」莊靖方輕斥了一聲,轉而又立刻說,「在白人文化里,這很正常。其實沒什麼。」
「可是我接受不了,我喜歡了他十年。我以為我能改變他。」
周檸琅說,「我以前有個好朋友,鼓勵我去讓他浪子回頭,後來這個朋友不在了,我還以為我能完成她對我的祝福,結果才發現,浪子就是浪子,他們不會為誰回頭,肆意追逐風月才是他們活著的意義。」
「那就忘記吧。凱薩琳的話我帶到了,我希望下次凱薩琳再問起你的感情生活,你會告訴她,你交了新的男朋友,而不是跟誰破鏡重圓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