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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澈從袋子裡說拿出方巾,倒了一點水,開始擦拭,邵言蹲在邊上,幫著拔走邊上的雜草,留下幾朵開得正好的野花。
他好奇,便問邵言怎麼留著這些。
邵言給花澆了一點水,緩緩開口:“我沒帶花來,留下這幾朵,當作是我送的。”
單澈笑了笑,沒反駁,花看著也不扎眼,反而看久還挺好看的。
單澈拿出祭祀的東西擺好,將早間蒸好的青團打開,擺在墓碑前,邊上擺著一大束百合,和邵言在他家中另一間屋子裡的花一樣。
邵言看著單澈準備完畢,拍拍手裡的土,起身:“我去外邊等你。”
說完,也沒等單澈開口,他已經起身離開。
邵言走到石階上,環視一圈,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本想抽菸,但看了看周圍,覺得不太好,於是將煙盒重新帶回兜里,然後摸到了兜里的信封。
是從單澈家裡拿出來的,一直放在自己大衣兜里。
邵言拿出信封看了一眼,轉身看向單澈,想了想,還是將信封塞回大衣內襯。
隔著石階的另一邊,邵言看見了剛剛遇見的送葬的隊伍,相隔得並不遠,他依稀能看見那張黑白照片上似乎是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
邵言靜靜地看著,剛剛走在隊伍前端的男子和一名年輕的女子一起,從箱子裡拿出一堆玩偶,整整齊齊地擺在墓碑周圍,想必是那位小女孩的父母了。
女子從箱子裡拿出一隻粉色的兔子,先是盯了好久,然後緩慢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兔子的毛茸茸的腦袋,最後,放聲痛哭。
女子的丈夫將妻子和玩偶一起摟入懷中,拍著妻子的肩膀,小聲安慰著,站在身後的人們紛紛抹了抹眼角。
也不知道哭泣了多久,丈夫將妻子扶起,輕聲安慰,周圍的人們紛紛走向前,安慰著。
她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了。
前來祭拜的人們紛紛上前,一人手裡拿著一束花,夫妻倆站在邊上,女子雙手搭在身前,她的丈夫摟著她的肩膀,動作溫柔。
邵言能感覺到女子依然在抽泣。
邵言別過頭,向其他的地方看去。山里空氣很好,就是有些濕冷,天氣預報報了好幾次的可能會下雪,他盯著好幾天,除了滴滴答答的小雨,連個雪的影子都沒有。
邵言拿出手機看了看日曆,再過一個星期,聖誕節就要來了,而自己“回國”的日期,也要到頭了。
是時候坦白了,邵言心想。
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手機,點開消息。
“言,'假期'要結束了。”
邵言刪除掉對話框,關掉了網絡。
剛把手機屏幕按下,單澈就出現在他的身後,邵言生怕被他看見消息,慌張地將手機塞進兜里,淡定地問道:“好了?”
單澈牽起邵言的手,他看了看周圍,下意識地想掙脫開,卻被單澈緊緊握住。
單澈俯身親了親邵言有點微微發涼的雙唇:“沒事,沒人在,過來吧。”
邵言被單澈牽著走向林降的墓碑前,兩人十指緊扣。
邵言疑惑地看著單澈:“這是?”
單澈握著邵言的手收緊了一些:“帶我老婆給我媽看看。”
邵言不自覺笑了笑,“什麼啊……”
單澈繼續說道:“我媽也想見你,昨晚託夢來著。”
邵言回握住單澈手,往他那邊挪了挪腳步,兩人湊近了些,手臂緊緊貼著。
“伯母好,我是邵言。”邵言先是恭恭敬敬地鞠了一個躬,語氣嚴肅。
單澈頭一次看見邵言那么正經,沒忍住笑出來,順著他的話,開口:“媽,這是我給你找的兒媳婦,長得好看吧?”
“人也好,除了偶爾有點少爺脾氣,但都是你兒子慣的。剩下的哪都好,對你兒子也很好。當然我對他更好。”
邵言看了單澈一眼,沒說話,只是笑笑,任由他自由發揮。
“如果順著我媽的話說,她下一句應該說的是'既然這麼好,又怎麼會看上你?'”
邵言清了清嗓子,本想好好的夸一夸單澈,但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怎麼說了,於是頓了頓,開口:“伯母,單澈,他也很好。”
單澈聽見,先是愣了愣,接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我媽說她知道了。”
邵言:“你怎麼知道的?又託夢了?”
單澈看了看周圍,拉著邵言蹲在地上,突然神秘兮兮地說道:“悄悄告訴你,我小時候遇見一個道士。他說我能通靈!”
邵言:“哦。那你幫我算算,我什麼時候能中頭獎啊?”
單澈:“天機不可泄露。”
邵言:“哦。”
單澈拿出打火機,給林降燒了些紙錢,邵言拿著撿來的小木棍翻著,等帶來的紙錢燒完,他拿起剩下的礦泉水,把火澆滅,幫著邵言拍去身上的灰,然後再清理自己身上的。
邵言拎著袋子,和單澈並肩站著,與林降道別。
“媽,我走了。”
“伯母再見。”兩人齊齊朝著墓碑鞠了一個躬,然後轉身離開。
留下了那束百合,還有邵言留的花,還有青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