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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橘黃夕陽大片大片地潑灑在灰黑的柏油路面上。金十八騎摩托帶著他,兩人行駛在平鋪上夕照金光的路面,地上他們的影子也跟著一路疾馳。
「幹嘛嚕嚕個臉?」
他的聲音從前面傳來,被裹挾在一陣迅疾的風聲里。
姜清元也在風聲里回答他:「我沒有嚕嚕個臉。」
「還說沒有?」
姜清元老實巴交道:「我的臉一直都是這樣。」
「……」
金十八笑出了聲。
「你自己還直道奧?」
於是姜清元就感覺到懷裡抱著的高大身軀跟著男人笑聲的頻率低低地震了一震。
太過奇妙的體驗。兩個人類因為靠近了,他的情緒可以通過身體震動這樣的實感更加細緻地傳達過來。
姜清元因為感知力弱,還是第一次如此純粹地全盤接收到另一個人的愉悅情感,他能清晰感受到金哥這一刻是開心的。
是有趣的。他心裡想。
他總能從金十八這個人身上得到一些或出格或新奇的體驗。
姜清元雙手抱著他,他在金十八背後重新打量起這個男人來。
前面開車的金十八還對姜清元此刻有些霸總的目光和想法恍然未覺。他接著道:「還說沒有?從剛才臉就拉得跟誰欠你錢似的。」
姜清元沉默一會,他還想說什麼時就被對方乾脆利落地打斷了:「說吧,什麼事?」
疾風不斷地迎面吹來,他聲音中逐漸帶上了灑脫和快活的語氣:「再不說一會到家了。過時不候奧!」
隔著頭盔的擋風鏡片,姜清元在他的摩托后座,看到眼前夕陽鋪就的、大片耀眼反光的平坦柏油路面。
不管是飛馳而過的景物還是金燦燦的夕陽都給人一種,身處其中又正飛快流逝的美麗感覺。
特別是金哥送他回家的這段路。像是這一天的進度條正在走向盡頭。
雖然今天他因為又是受傷又是濕了鞋子,沒能怎麼好好玩,不過姜清元本就不是個參加聚會會跟大家玩到一起的人。
但很神奇地,一天下來他感覺還不賴。
過時不候。
姜清元張開嘴,卻沒有聽見任何自己開口的聲音。
他說不出話來。
賀超龍說他是機器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機器人姜清元在【傾訴】這一塊的程序是異常的空白。
「你看。」
金哥的聲音忽而在耳邊響起。他喊姜清元:「看!——」
姜清元一抬頭,這才發現兩人前方的整片天空已經被完全潑染變成了金燦燦的色彩。
朝霞恢弘燦爛。在最後一刻燃燒盡了烈烈光輝的日輪,正好就在兩人摩托車的斜前方,緩慢西沉下落著。
特別漂亮。
姜清元的顏色淺淡的瞳仁也染上落日的橘金色,如夢如幻。
「想那麼多幹什麼,」金哥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人家不是說了會支持你嗎?」
姜清元為他仿佛懂得讀心術的話而停住了一下。
就在剛剛分別時,那個彪形大漢似乎有很多話想對他說,但他最終只是選擇鄭重地說了一句會支持他。
一個頹勢日顯的選手,是從戰場下來敗仗而歸的將領的背影,很多話都盡在不言中。
感受到對方沉甸甸的真心實意,姜清元那時候跟對方說了謝謝。
他說過很多句這樣的謝謝,但他除了謝謝其實也沒有別的話可說了。
但姜選手最想說出口、卻又一直說不出來的話是:「我就是……有點慚愧。」
這個詞第一次從他口中說出來。有些細微顫抖地,下一秒就消散在勁風中。
金十八:「聽不見——」
姜清元頓了頓,他努力讓聲音大了點:「他說他支持我。」
「所以呢——」
「我……」說這句時,姜清元聲音不覺又低了下去:「我做得不好!」
但音量已經比剛才大了,頭盔里姜棋手一本正經的臉有些微泛紅。
「哪來那麼多事兒啊!——」他暴躁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金十八背對著他,他的髮絲在亂風裡肆意凌亂著:「你是拿刀架他脖子上他了還是怎麼的,他是你爹啊還是你是他爹啊,啥都要你負責,一句支持就給你綁架了?」
而姜清元被他嘎嘎亂殺無差別攻擊的話逗得笑了一下。
「你給我硬氣點!就算是爹媽,誰家好人爹媽是得要兒子考一百分完了才喜歡他的啊?」
姜清元:……
等等,他感覺剛才他媽媽好像被金哥的暴躁輸出內涵了一下,但是他沒有證據。
應該是錯覺吧。
金十八還在持續輸出中,話題已經進行到了:「再說了,他那是支持你啊還是支持你的成績啊?……」
不得不說,心情舒暢了一些。
是姜清元從未體驗過的沒素質的舒暢。
頭盔里,他臉上笑容慢慢淡了下來。
支持他還是支持成績嗎。
可是他也只會這一樣了。姜清元這輩子除了圍棋之外就什麼都不會。
中間還去寵物醫院接了寄養的喪彪回來。
金哥給喪彪買了個外觀很像雙肩書包的貓包。原來那個的貓包放在賀超龍車上了。
是專業的貓包,在保證透氣性和貓咪舒適性的同時,把喪彪帶來帶去也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