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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果然很不會給小動物取名字。
從最初一開始就是。
他把貓包交還到了賀超龍手裡:「把它送過去吧。」
賀超龍心裡嘀咕姜少爺果然是個不會拖泥帶水的,還以為要拖延一陣。
看姜清元這么正式,他也很給面子地,雙手鄭重接過了那個裝著三花的貓包。
賀超龍嘴裡還在嘟嘟囔囔地說:「搞不懂你們這些有錢人怎麼喜歡這種貓」,然後姜清元就看見,眼前的人九十度轉個身,兩手鄭重地端著貓包完完整整交到了一旁的金十八手裡。
賀超龍功成身退,自覺退後一步,離開現場。
就看見一高一矮的兩人沉默對視了足足有三秒鐘。
姜清元疑惑:「誰收養的?」
金十八:「我。」
姜清元:!
他巨大的震驚表現在那張清清冷冷的臉上,就是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
在如此衝擊下他發出短促的,代表震驚的一聲。
姜清元:「嗯?」
但就是這個微小的表情也夠賀超龍和金十八一起嘲笑他的了。賀超龍笑到流眼淚:「搞什麼!你怎麼事啊哥們!最震驚的表情就這個嗎!?」
姜清元:……?
他看了這兩人一眼,心想在笑我嗎。
姜清元一抬頭,眼前就是男人那張笑得幅度大了些的臉。他居高臨下地垂眼看著姜清元此刻呆愣得有些久的表情。
「這麼看我幹嘛。」金十八笑著說:「特地折騰它們一頓然後再放走,我還沒這麼喪良心。」
他朝姜清元晃了晃那個貓包:「還看嗎?」
「……嗯。」
「叫聲好聽的。」
「金哥。」
「大聲點!」
姜清元於是大聲了點:「金哥。」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現在整個人顯得活潑了一點點。
那個轉了一圈的貓包被他重新賽回姜清元懷裡。
但他捧著沉甸甸的貓包,心裡卻浮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暢快和輕鬆。
姜清元眼睛深處隱秘地閃爍著一點開心
*
「走啦!——」
幾輛機車轟鳴的聲音此起彼伏,組隊響起。太陽下山,這群人現在也陸陸續續地散了。
剛剛去買煙回來,往自己摩托車上一躺的賀超龍:「滾吧,滾吧。」
這地方視野還不錯,哥幾個有時候開著車到這來看落日。安安靜靜挺好的。
太陽已經落山。但是天色還沒暗,江邊風大,水色瀲灩,眼前天空也顯得格外遙遠遼闊,站在江邊的人就變得越發渺小。
今天姜少也來了一趟,可惜沒趕上落日,現在正在那看江景呢。
賀超龍手裡把玩著一個火機。送走那幾個人後,他坐起身,兩隻手肘往車頭上一杵,兩手撐著自己的小臉,百無聊賴地看著前面,利江欄杆邊那兩人的背影。
他光是憑欄站在那裡,人也挺直端正如一株修竹。反觀旁邊的金十八反而沒個正形,長得人高馬大的,反而彎低著脊背,將手臂壓在欄杆上,看著跟旁邊的人一般高了。
姜清元右邊是人,左邊是貓包。他手邊穩穩噹噹地放著那隻貓。
哦對,那隻貓現在有名字了。
剛才他說起讓他大哥給取一個來著。金十八眯著眼睛看貓包里正在哈人的那隻丑貓,說:「就叫喪彪了。」
賀超龍當即給面子地為大哥用力鼓掌:「好!好名字啊好名字!一聽就有文化!」
金十八單手拎起那個貓包,爽朗大笑:「哈哈哈!」
一旁姜清元:……
據賀超龍觀察,姜清元雖然嘴上不說,但自從得知那隻貓是折耳的之後,姜清元就對那個貓包有點撒不開手了。
賀超龍抽菸都沒個正形兒,兩隻手把臉蛋撐得變形,他嘴裡的香菸一抖一抖。
從第一次見面他就發現了:姜清元這人吧,沒別的,心軟。
賀超龍其實心裡門兒清。不然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天,姜清元也不會只因為一個環衛工大姨而就願意跟他這種人相交上,畢竟這家高冷是真的高冷。
還有貓的事也是。他本來只需要帶走自己的那隻貓就可以了,但他好像就沒動過要放棄任何一隻貓的念頭。
以及最後就是現在了。
賀超龍沒正形兒地側著腦袋,無所事事地盯著眼前兩個人背影的剪影看。
不覺得姜清元唯獨對他大哥有點點隱秘的特別嗎?自從他告訴姜清元金十八這人無父無母之後。
原本賀超龍還以為他今天不會跟著金十八出來的。
不是,主要他們兩個人理解的「孤兒」好像壓根不是一個意思。
賀超龍本意是想告訴他,那玩意是野生的,生性(意兇猛)。
關鍵他也不知道姜少爺這是人生中第一次見到孤兒啊。姜清元至今好像還覺得金十八是個無父無母的底層保鏢。
賀超龍看著頭頂天空,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哎,這能不能是他們富家少爺的通病?
古今中外的所有小說話本里,人生一路走來都順遂完美的富二代,這樣的人要被打動,僅僅需要一把小小的鑰匙——只是一點惻隱之心。
耳邊是呼呼的江風,太陽已經落山。
經過一場大雨的洗滌,在幾片零碎黑雲的襯托下,今天頭頂的天穹乾淨得仿佛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