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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修的人坐在車裡,外面轟隆炸響的油門聲依然聽得他太陽穴直跳。這發動機的聲浪還真不是蓋的。
以為有多拉風似的。剛才還溫文爾雅的江助理直接翻了個白眼。
外面不知道哪來一聲高調的口哨,人聲頓時熱鬧起來,一群人都在起鬨。
江修此時也總算跟在前車後面開出了這個閘口,看到遠處一個騎機車的身影,一看就是故意掛了一檔。調戲似的,摩托車慢慢吞吞地在調戲對象面前開過去。
「真低級。」江修不屑。現在的精神小伙都這麼囂張了?
還好那群小混混沒有逗留,一陣風似的路過,又很快就走了。
江修的車也開出來了。他看清了那個站在路邊的身影,就是那個好好站在路邊被吹流氓哨的倒霉女孩。
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西裝外披著黑長羽絨服的……
江修一頓,身體已經往前探身去看得清楚些。
隨著前車終於開走,這時視野也恢復完全,車裡的江修眼睛不由睜大。
——姜清元?!
第2章
很多人在見到姜棋手後第一反應留下的印象就是白。
是即使站在人群中也能一眼認出來的優越的冷白。像上天唯獨專為某個人打下的一束聚光。
此時他的人站在路邊,戴上兜帽後,從側面只露出一點鼻尖。
他若有所覺地抬頭。
青年表情淡淡。像一片月色不關心自身的美麗。
今天要上鏡,姜清元做了髮型,臉也上了妝。
被凜冽冷風一吹,頭髮上固定的髮膠變得梆硬生冷,整張僵硬的臉上更像是覆了一層面具。
一身規整板正的西裝也對行動束縛頗多。他出來時外面穿了件長羽絨,依然抵擋不住戶外的刺骨寒意。
奇怪的是此時的姜清元本人此時並沒有感覺到身體上有多寒冷。
日本那邊的棋界素有「下一局,掉四斤」的說法。到了姜清元這個的段位,一盤棋動輒就是連續六七個小時持續高強度輸出的腦力競技。
圍棋就是這樣一項恐怖消耗著人的精神和體力的比賽。在全程緊繃比賽中,棋手所下的每一步棋都伴隨著ai精細準確的勝率計算。
相對的,每次比完賽後都是姜清元精神和體力狀態最差的時候。
他有些神遊天外,身邊陪著一個會場裡的工作人員。在停車場外等待人來接他的時間裡,姜清元感覺不到寒冷,連動一根手指都費勁。
他倦怠地垂著眼帘,一動不動地站在那。
風聲,樹葉沙沙聲,馬路上汽車行駛而過的聲音,夾雜著棋盤兩邊在各自拍響計時器的滴滴聲。
輕巧緊促的,一下,緊接著一下。像綿延不盡的水滴落在人緊繃的神經上。姜清元的思緒還停留在棋局上。黑139分斷中央白棋,勝率第二次波動,長考後的下一手……
「小心,別太靠近馬路邊上。」身邊的工作人員的聲音提醒他。
姜清元視線重新聚焦。
就聽身邊那人的聲音在問:「還要一點葡萄糖水嗎?」他搖了下頭,啞聲說謝謝。
「這天也太冷了。姜先生,接您的人還沒到嗎?」陪同的工作人員搓了搓手臂:「我們在這等了快二十分鐘了。」
久嗎,姜清元本人沒什麼感覺。他現在連感知寒冷都遲鈍。
所以耳邊重機車強烈的轟鳴和工作人員的驚呼聲近距離響起時,他是慢半拍抬的頭。
疾風和機車的呼嘯聲熱烈糾纏在一起。工作人員好像在喊他小心,但話音一出立刻被發動機強勁霸道的聲浪完全蓋了過去。
眼前一閃而過幾輛外形酷炫的仿賽機車。
在接連不斷的排山倒海的轟隆聲浪中,偏偏有一道高調輕佻的口哨聲穿插飛躍其中。
哨聲?……
姜清元抬眼,視線剛好對上了一群車唯獨的一台一駛而過的墨黑色重機車。
明明這些騎行裝備在他眼裡都長得大同小異,但這台墨黑色機車就是能霸道地給人一種他就是主角的感覺。
那台機車與他擦身而過。
口哨聲的存在感極強,調子輕佻地迴轉著。繞了青年一周才回到他主人那。
路人為這一群拉風的賽車側目,工作人員有些慌。那些機車黨還嫌不夠亂似的起鬨起來。
只有站在路邊的姜清元當時沒有反應。
或者說,反應遲緩。
他不太懂車。
但正常來講,騎行姿勢應是上身斜向前傾,雙手握住車把,目視前方的。
但是他面前的這一輛車,前路都不能好好看,那全包騎行頭盔就那麼一直偏轉著看向他。
姜清元也意識過來這一輛的速度似乎並沒有前面那幾輛車那麼快。以至於他跟車主對視的畫面感覺像是個過於漫長無聲的慢鏡頭——然後才擦身而過。
雖然他全程也只能看到那個墨黑反光的冷酷頭盔。
姜清元表情淡漠。他的人正處於剛比完賽意識游離的狀態,只是覺得這些全包頭盔看起來好像一個個奧特曼。
想法頗為不合時宜。但他不懂摩托這些。他只是個下棋的。
直到工作人員帶些尷尬和擔心地喊他幾聲「姜先生」,姜清元才慢慢反應過來一件事。
剛才那個流氓哨是對他吹的?
「清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