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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禍之後,我的身體就不受我控制了。」
他頓了頓,想到那年來探望自己的盛蒼雲,聲音飽含痛苦:「對不起,那不是我想說的話。」
盛蒼雲像是率先從那段痛苦裡走出來了,打濕了的襯衫被剝開,他默許對方脫下他的外殼,掌心拂過溫熱的軀體。
他說:「那不是你。」
盛蒼雲頓了頓,「所以那是什麼東西?」
梁青時眼眶又酸了,現在的身體和他從前的相比很是極端。
以前的梁青時是梁煊口中的鐵石心腸,小時候受傷也不會哭,就沒有流淚的時候。
結果現在的梁青時動不動就哭,這次的重生放大了他所有的情緒顫動,此刻被盛蒼雲捧起臉,面容漂亮又成熟的男人哇了一聲:「真的好愛哭。」
「因為才十九歲嗎?」
梁青時還沒來得及反駁,襯衫打開的盛蒼雲就這麼吻了吻他的眼睛,問:「那你知道這些年發生的事嗎?」
梁青時被盛蒼雲推進了浴缸,衣服扔到外邊的時候已經顧不上冷熱了,貼在一起全是慰藉。
還有靈魂通過觸感的交纏,甚至不用別的動作,就讓人心裡酸澀,又覺得很爽。
梁青時嗯了一聲。
他不知道怎麼和盛蒼雲說發生的事,說之前先問了一句:「你就不害怕嗎?」
不信只是盛蒼雲的託詞。
他的行為全是相信,就像此刻把玩梁青時手的動作,都和從前別無二致,全是溫存。
盛蒼云:「我還有什麼可怕的,你在我心裡已經……」
他頓了頓:「死了兩次了。」
「那天我接到煊哥的電話趕過去的時候,那個人就這麼坐在病床上看我。」
「眼神很陌生。」
盛蒼雲翻了個身,趴在梁青時的身上,水位剛好到相貼的胸膛,平和有力的心跳讓盛蒼雲閉了閉眼。
「我當時就覺得,那不是你。」
他笑了笑,「這種感覺很奇怪,我又很篤定,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固執……」
兩個人都脫了上衣,褲子還在,泡在水裡的時候水流鑽進褲管,盛蒼雲在他身上蹭了蹭,「所以我好像也沒多少難過。」
他說得也斷斷續續,這種話這些年盛蒼雲也無處可說。
就像當年他坐在病床邊對上那個「梁青時」的眼神,心裡陡然冒出的倉皇。
不是失而復得,就是……
我失去了。
是電梯失重感的無數次重疊,讓他翻湧嘔吐,很抗拒再看到那一張臉。
現在想來,抗拒的是那個陌生靈魂。
梁青時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隔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對不起。
盛蒼雲卻咬了一口他的喉結:「為什麼對不起我?難道失憶後的你還是你?真的喜歡宣樾?喜歡到放棄理想?」
他簡直能在溫柔和刻薄之間完美轉換,還附帶物理意義上的牙尖嘴利。
梁青時:「當然不是。」
之前被壓制在身體裡的時候,偶爾也能聽到「那個人」的心聲。
宣樾和對方還有拋去通訊軟體的交流。
甚至有點像上下級。
盛蒼云:「宣樾……也很奇怪。」
他閉著眼,這種沒有鏡頭的時刻讓盛蒼雲很愜意,好像回到了從前,拍完戲和梁青時說悄悄話的時候。
梁青時:「你也感覺到了?」
盛蒼雲嗯了一聲:「按理說他害死了那個你,應該多少對我態度好一點吧,好歹名義上是小乖的另一個父親。」
「但他對我有敵意。」
盛蒼雲完全不知道網上的猜測,也不在乎,「難道他看上你了,所以討厭我?」
梁青時想到宣樾就噁心,還有什麼系統,什麼新員工,什麼養老計劃。
這些一時半會和盛蒼雲說不清楚,他被盛蒼雲咬了一口,現在抓住對方攀住自己脖子的手,在對方手腕咬了一口。
不如盛蒼雲的力氣,咬完又細細地舔了幾口。
盛蒼雲嘶了一聲,「疼啊。」
梁青時悶悶地說:「我也疼的。」
他和以前真的變了很多,盛蒼云:「你以前不會這樣對我吧?」
梁青時:「因為我現在十九歲。」
盛蒼云:「要不要臉?」
梁青時:「能要我嗎?我可以二十四小時服務,只要前輩……」
還沒說完他也覺得好笑,笑出了聲。
盛蒼云:「不滿意,太小了。」
梁青時沉默了,過了幾秒,他在水聲中問:「真的嗎?」
盛蒼雲收回手,耳朵不知道是被熱水熏的還是別的,咳了一聲:「忘了你以前……」
梁青時:「比你大。」
盛蒼雲喂了一聲:「真十九歲啊。」
梁青時:「現在是真的。」
他問:「我哥和你說什麼了?」
盛蒼雲想到梁煊的表情,有點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暗示的有點多,他好像很害怕。」
想到了對方提的魚尾,盛蒼雲問:「你的魚尾有標記嗎?」
梁青時隔了幾秒噢了一聲:「原來他是因為這個知道的。」
這個秘密盛蒼雲還真不知道,他吃魚不吃頭也不吃尾巴。
盛蒼云:「我都不知道這個事。」
梁青時試圖拿開盛蒼雲作亂的手,呼吸都有些急促,感覺自己要被盛蒼雲玩壞了,低聲說:「你不知道的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