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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義務教育,高一第二個學期還沒讀完的盛蒼雲選擇得過且過。
反正他也不喜歡學校,最後背著父親去了橡膠廠。
刺鼻的氣味,隱入空氣的滾滾煙塵,盛蒼雲笑著對父親說:「你再不喜歡我,我們一個瞎子,一個殘廢,要相依為命到死了。」
那年他剛十六歲,還沒過生日,投身日復一日,信了算命的說的少年坎坷。
但盛蒼雲覺得他不會遇到貴人,因為他可能活不過二十。
天災人禍疾病,他占了兩個,光活下去就要竭盡全力。那要多貴的貴人,才能把他拉出深淵,帶他看風花雪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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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蒼雲也沒告訴梁青時自己來了。
他拿出手機拍照在線翻譯了梁青時寫的外文筆記,發現翻成中文也沒看懂意思,索性坐在桌前發呆。
練習生宿舍隔音不是很好,走廊有人走動的聲音都聽得見。
沒過多久盛蒼雲就聽到了梁青時的聲音。
他乾脆站在門邊聽,聽著聽著就不耐煩了,心想另一個也太囉嗦。
等他打開門把人拉進來,門哐當關上,昏暗的廊燈下,染回自然發色的年輕男人一瞬和從前像了八分。
盛蒼雲的心猛地狂跳,眼神卻還直勾勾地盯著對方,兩個人胸膛相貼,梁青時也感覺到了盛蒼雲的異常,問:「怎麼了?」
他還伸手摸了摸,低聲問:「受什麼刺激了?」
盛蒼雲直接埋到了他的肩窩,「想到你以前的樣子,突然覺得很刺激。」
梁青時:……
他有些無奈地說:「你到底在想什麼?」
盛蒼云:「沒想什麼。」
梁青時:「怎麼突然來了?」
抱著他的男人說:「突擊檢查。」
這話說得梁青時笑了一聲,「檢查什麼,這可是宿舍,藏不了東西。」
盛蒼云:「真的沒有嗎?」
他抬眼,光線朦朧不妨礙戴著隱形的盛蒼雲看見對方的表情,「不知道誰在海報下面寫幼稚宣言。」
梁青時沉默了一會,說:「本來就是。」
盛蒼云:「我覺得不是。」
下一秒他被人抱起,幾步路扔到了床上。
錄節目之前梁青時出院後在這裡住了兩三天,那時候練習生更多,每個人都對這種天降大運保持了平等的嫉妒。
梁青時頭一次感受到男人的嫉妒才是真誇張。
盛蒼云:「你扔我?」
梁青時還給他蓋了被子,「還要捂一會。」
盛蒼雲坐了起來,拿起邊上桌上的本子,「這什麼加密語言,為什麼我在線翻譯都看不懂?」
梁青時:「你怎麼還看我的私密日記。」
盛蒼雲問:「不行嗎?」
梁青時搖頭:「全身上下都被你消費完了,日記算什麼。」
他拿起那本日記,說:「不過確實只有我自己看得懂。」
「要是真的有人進來拿走,應該也看不出什麼。」
盛蒼雲靠在一邊看他,問:「所以是什麼呢?」
梁青時不太好意思說,別過臉不去看他,他的頭髮剪過,染黑只會越發襯得不說話時眉眼的天生的冷。
可只要看向盛蒼雲,又不一樣。
「已知我已經死了,小蒼出國,網上查不到他在國外的信息。」
「宣樾已經找到了退路,不能讓他……這個掠過。」
「不知道小蒼是不是有了……」
梁青時實在說不出口,他寫劇本什麼情話都信手拈來,這種四下無人的場合,要訴說書面的惶恐又顯得斷斷續續。
盛蒼云:「繼續。」
梁青時搖頭,「說不出口。」
他無奈地看向對方,宿舍不大,窗簾拉著,明明是中午,卻給人一種夜晚寂靜的感覺。
走廊偶爾傳來男生打鬧的聲音,盛蒼雲的少年時期早就過去,但他在梁青時眼裡永遠是初遇的模樣。
宛如剛開蚌的珍珠,滾著細沙,卻美麗到留下採風的人,死也不想忘掉。
盛蒼雲小時候看的鬼故事以另種方式寫入他的生命,改頭換面,愛意不變。
他說:「那這樣告訴我。」
他點了點自己的嘴唇,完全不知道自己坐在誰的床上,陌生的名字,背後全是他本人的海報。
真的封敘把他當偶像,現在成了封敘的梁青時從來沒把他當偶像。
是愛人,是伴侶,是……
欲望本身。
梁青時:「不行,別亂來。」
他還把盛蒼雲拉了起來,結果被人親了一口臉頰,翹起的唇角根本很難壓下去,梁青時說:「隔音不好。」
盛蒼云:「我又沒說讓你進來。」
他又抱怨了一句:「昨天你捂住我的嘴我難受死了。」
梁青時說了句抱歉,又忍不住說:「那你也不應該捆住我的手。」
盛蒼雲似笑非笑地看了梁青時一眼,「你都興奮到流淚。」
他唉了一聲:「現在的青時哥哭起來也很迷人。」
作者有話要說:
——「盛年的採訪時間」
錄製於退出之前
①小乖和爸爸在一起經常做的是什麼事呢?
盛年:你要叫我盛先生。
畫外工作人員全部憋笑。
②請問盛先生對新的一年有什麼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