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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梁煊說話的嚴家人也被驚動了,大家都往這邊走來。
沈博承走得很慢,他低頭看著草坪上的鴨子燈,在池邊、在轉彎的地方、在路邊的隨意一個角落。
據說是盛年選的燈,很是可愛。
死後重生的梁青時和他聊起過孩子,也提過自己本來該死的命運。
他問沈博承:您的研究有頭緒嗎?
這個項目保守估計都需要幾代人,是電影裡類似的末日計劃,也在末日還沒到來之前就做好了準備。
但開發這個項目的人,還是會生老病死的普通人。
沈博承沒有回答,這段時間他的生活都是宣樾。
占據宣樾軀殼的人,死後是不是徹底消散了的宣樾。
沈博承度日如年,也和那個外來者一樣,在期待今天。
他走到的時候正好聽到一聲巨響,尖叫聲伴隨著疏散的聲音,還有男士的領結掉在了地上,被踩得灰撲撲的。
沈博承逆人流向前。
「好可怕啊!」
「太恐怖了,梁家也太倒霉了。」
「所以說就不能放宣樾進來啊,有安檢也頂不住他這麼鬧。」
「我聽說宣樾是來道歉的。」
「屁啊,你看他囂張的樣子,像是道歉嗎?」
「嚴家那個老大到底喜歡他什麼啊?」
沈博承走得很慢,像是走回自己沒有回頭過和宣樾斷聯的人生。
他期待一個冉冉升起的新星,卻發現自己的星星早就熄滅了。
重新點燃的是不過偽造光芒,還伴隨著毀滅。
他想:那就讓這顆熄滅的星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後,讓我重新拼上。
就像很多年前,手被剝離劃破的小宣樾哭著找隔壁寫作業的沈博承。
他說哥,我要死了。
血滴在沈博承的物理作業本上,他給宣樾處理好傷口,最後卻處理不掉那顆血漬。
最後血留在了他的心上,現在撞進了他的眼睛。
現場一片狼藉,牆壁玻璃被打碎,裡面的金魚和水一起潑在地上,血溶於水,他的心上人軀殼倒在地上,裡面的外來靈魂垂死掙扎。
「怎、怎麼會……這樣……」
疼是「宣樾」活在這個世界的證明,到最後他已經無法正確感知疼痛了。
周圍的聲音遠去,「宣樾」竭盡全力地抬眼,他設計的終點,盛蒼雲的死亡結局沒有實現。
對方被年輕的男人摟在懷裡,在遠處遙遙地看著這邊。
他精心挑選的備胎緊緊抱著揍了他一頓導致他撞在雕像上的當事人。
曲凜沉額頭都有被玻璃划過的血痕,但他保證了溫凝沒被碎片波及。
溫凝閉了閉眼,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臉,似乎是哭笑不得:「你怎麼哭了?」
「宣樾」想:我難道要這樣死了嗎?
其他任務者的養老世界會這樣嗎?
為什麼?
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明明……
一個人走到他前面,鞋不昂貴,但也算不上廉價,只能是中規中矩。
「宣樾」認出了沈博承,他伸手去抓對方的褲腳,艱難地抬眼,喊了聲承哥。
世界頂級的研究員摘下眼鏡,他彎腰摸了摸這張臉,周圍很是喧囂,還有脫水了的金魚在草坪上蹦躂。
男人一字一句地說說:「不要這麼喊我。」
沈博承壓低的聲音混著風聲,裡面的濃烈恨意終於不再遮掩:「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的阿樾去哪裡了呢?」
「把他還給我。」
「宣樾」一個激靈,張了張嘴,卻對上了冰冷的眼神。
對方卻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對來的私人醫療團隊說:「帶走吧。」
這會是他的新課題。
當天熱搜爆炸,每一個都足夠讓人心驚肉跳。
#宣樾死亡#
#封敘好倒霉一男的#
#曲凜沉求婚溫凝#
#溫凝是散打冠軍#
#全網銷毀的片段#
#善惡到頭終有報#
送走了賓客,盛蒼雲看著抱著裝飾鴨子燈和容謠坐上車的盛年,問站在身邊的梁青時:「曲凜沉求婚也在你計劃之內麼?」
梁青時搖頭。
夜風吹開了他的碎發,盛蒼雲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又問:「這是終點嗎?」
梁青時抓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背落下一吻:「是我們沒有後顧之憂的開始。」
一邊為了這場宴會忙了好幾個月的梁煊幽幽地說:「我還準備了介紹封敘作為弟弟的長篇論文,就這樣?」
他深吸一口氣:「母親還讓我補辦一個生日宴,我不想重新開始了。」
梁青時真心誠意地道歉:「煊哥,對不住。」
梁煊也很滿意這顆定時炸彈解決了,他說:「還好宣樾不是當場死亡,不然我還要給場地賠償金。」
盛蒼雲都沒什麼實感,回去之後也失眠了。
網上的消息封鎖的封鎖,公告的公告,深夜他抱住梁青時的腰,喊了聲哥。
梁青時也沒睡著,嗯了一聲。
「青時哥。」
「嗯。」
「青時哥。」
「嗯。」
「我的青時哥。」
「我在。」
「會一直在嗎?」
他得到了一個親吻和後背的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