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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喜歡。」
「如果最後那位模特是你,我想這場秀會更完美。」
謝時玉臉紅了下,隨後促狹地一眨眼,「也許有一天呢?」
兩人去找了家清吧坐坐,一路上韓珉的手機響個不停,都是他工作室的同事還有認識的人找上來,祝賀他,要給他慶功,他接了兩個電話,敷衍過去,之後就乾脆關機了。
把手機反扣在桌面,韓珉抬手叫酒保點了杯威士忌,然後給謝時玉叫了杯無酒精飲料。
謝時玉挑眉,要去改酒,「說好了慶功的,應該點香檳。」
韓珉按住他的手,心平氣和,「飲料,或者我給你點杯牛奶。」
謝時玉盯著他看了會,然後聽話地收回手,「好吧,今天給你慶祝,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但僅限今晚。」
等酒過程中,酒吧里有人駐唱,女生,有點菸嗓。一首粵語老歌,《相思風雨中》。
難解百般愁,相知愛意濃……
謝時玉很久沒這麼悠閒地聽過歌了,就覺得人唱得格外有味道,安安靜靜在聽,忽然耳垂被人摸了一下,摸完也沒有離開,指腹貼著軟肉輕輕磨蹭。
磨蹭得他心也跟著哆嗦了一下,生出酥麻的癢意。
「怎麼會想要去打耳洞了?」韓珉問。
白皙肉感的耳垂中央,紅寶石格外醒目,在酒吧昏暗的光線下,閃閃爍爍。
「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謝時玉低聲說,「我覺得應該給予一定的重視。」
韓珉輕笑了下,故意開玩笑地湊近他,向他伸出手,「那給我的呢,你還沒有送給我第一份禮物。」
本以為會難住他,卻沒想到謝時玉從善如流地點頭,「我的確有東西要給你。」
「是什麼?」韓珉有些訝然。
正好酒保給他們上了酒,謝時玉面前的是一杯橘紅分層的飲料,他沒吭聲,先轉頭用手指撥弄了下吸管,盯著杯子裡旋轉的氣泡,才慢慢說,「你不是想知道我這幾天去哪了嗎,看到這樣東西你就知道了。」
韓珉視線一直鎖著他,聽到他這麼說,眼神有一瞬的凝滯,半天才吐出一個字,「哦?」
謝時玉沒看他,呼吸一下,從一直抱著的雙肩包里拉開拉鏈,抽出一份被保管的很好的文件袋,遞過去,「有人讓我給你的。」
韓珉看向那份文件袋,卻沒有立刻接過去,「裡面是什麼?誰給你的?」
謝時玉仍舊盯著那杯飲料,「沒有,這是你的隱私,我沒看。反正他說你看了就會知道。」
韓珉盯著那份紙袋,皺起眉,好像已經有了預料。「你去了京都,飛機上有你的名字。」
「嗯,」謝時玉點頭。
「在那之前,李恆找過你。」韓珉又說。
謝時玉抿了抿唇,掩飾性地咬住吸管,「好啦,我知道你已經猜到了。」
韓珉垂下眼,這才伸手接過那份文件袋,手掌按壓下去,擠出裡面的空氣,呈現本子的形狀,「其實你不該管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
「可我已經管了,你看看吧,讓我知道這是有效果的好嗎?」
韓珉解開文件袋封口,從裡面取出一本已經紙張有些泛黃的素描本,字跡幾乎褪色,韓珉摩挲過封面光滑的塑封膜,眼瞳加深,「你是怎麼見到他的?」
「挺好找的,我問了下學校里的人就知道了。」謝時玉輕描淡寫地帶過,沒說他從早到晚在烈日下連站了三天,才問到人的行蹤。而見面只是開始,其後的抽絲剝繭和據理力爭才最費勁,否則他不會花了一周多的時間,險些連這場秀都趕不上。
韓珉嗯了下,翻開那本本子,裡面密密麻麻畫滿了圖畫,記滿了筆跡,他看了兩眼就合攏了,「這是我畢設的手稿,那時候弄丟了,謝謝你幫我找回來。」
謝時玉扭過頭,看了他一會兒,「韓珉,他道歉了,雖然我知道這種道歉,屁用都沒有,但他道歉了。」
韓珉端起威士忌一飲而盡,「不要說髒話。」
酒杯放下,裡頭的冰塊發出咕嚕一聲響。
酒液火辣辣地順著喉嚨灼燒到胃裡,口腔里則是濃濃的辛辣苦味,韓珉閉了下眼,往事混亂地擁擠上腦海,牽扯的太陽穴鼓脹得疼。
他緩了很久才睜開眼說,「這份禮物很特別,我沒想到會得到。也許除了你,沒人會送給我,會為我這麼費心地做這樣沒意義的事。」
昏暗光線中,韓珉的眼睛顯得更深沉卻明亮。
「你是怎麼猜到的?」
「我去查了你們學校的官網,你們那屆就一個人沒有畢業,因為……」
謝時玉喉結滾了滾,沒往下說。
韓珉用手指摩挲著威士忌酒杯的冰涼杯壁,沁出的水珠順著皮膚滑下來,他半垂眼,睫毛落下一小片陰影,五官俊麗明秀,原先冷冽的氣場在酒吧曖昧的光影中逐漸淡化,變成柔和的輪廓。
「設計這塊,是他帶我入行的,我讀書時只想賺快錢,對未來沒什麼規劃,他引導我對這塊產生興趣,考上大學。那時候我因為臨時抱佛腳,分不夠,擦著線上的學校,被分配到了一個冷門專業,大一整年,為了轉專業,他幫了我不少。我覺得我很幸運,碰上了一個好的老師。你知道大學裡,最重要的是科研論文獎項,教學這塊反而不怎麼被看重。但他在學生中的風評卻很好,專業細心,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他甚至能記住他帶的每一個學生的名字,而我們班主任畢業時還經常用「那個誰」來稱呼我們,所有人都覺得做他的學生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