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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你這裡嗎?我一直聯繫不上他。」
謝時玉知道瞞不過他,輕咳一下才說,「在酒吧,他去廁所了,還沒回來。」
那頭頓了頓,沒有出聲。即使沒有見面,謝時玉也感覺到莊辰栩情緒的不快。
謝時玉有些不適應,和朋友相處莊辰栩一貫是儒雅溫和的謙謙君子,待人接物滴水不漏,如春風化雨,甚少有什麼個人情緒的外露。但每次一碰到和柏言有關的事,他就顯得情緒化許多。
莊辰栩雖然好說話,但也只有柏言才會覺得他人畜無害,軟弱可欺,才會以他的保護者自居,結果就是自己從小到大一直被他拿捏。
再開口時,莊辰栩嗓音低壓,語氣還算平和,「明知道他腿受傷了,怎麼還讓他去酒吧?」
謝時玉下意識為自己解釋,「他一定要過來,說自己的傷已經好了。」
那邊又是一段時間的停頓,半天才說,「他喝了多少?」
謝時玉掃過桌面狼藉,「一打吧。」
「那應該還沒醉,你記得送他回去。」
「你不過來嗎?」
「不了,我沒什麼必要過來。」
謝時玉遲疑了下,「但我現在找不到他。」
「他不在廁所嗎?」
謝時玉嘆了一聲,又看了下表,「他去的時間太久,我去廁所找過,他好像不在,我也不知道去哪了。不過你不用擔心,也不一定有什麼事,也許只是去哪裡吐了。」
那頭是更長時間的沉默。
隨後,莊辰栩才說,「給我個地址。」
在莊辰栩到之前,謝時玉已經把酒吧從裡到外找了一圈,可就是沒找到人。要不是手機還在自己手上,他幾乎以為柏言是自己跑回家了,否則怎麼沒的不聲不響?
莊辰栩來的時候,距離通話,已經過了二十分鐘。
他簡單聽了情況,然後說,「報警吧。」
「什麼?」謝時玉一愣,「你瘋了,一成年男的,才不見了半小時,你報警了警察也不會受理啊。」
莊辰栩面色冷峻,眉眼有些陰沉,「不像他的做事風格,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我怕他出意外。你先讓人報警,然後再把經過跟我說一遍,不要漏掉任何一個細節,」他盯著謝時玉,又鄭重地重複了一遍。「一點東西都不能漏,知道嗎?」
酒吧還在正常營業。韓珉去報警,謝時玉帶著莊辰栩去找人。
兩人在廁所里,一個隔間一個隔間地打開去找,連女廁所都派人進去過了,還是一無所獲。
莊辰栩挨個詢問在酒吧里的人,只是謝時玉無意間碰到莊辰栩的手時,發現他溫度冰冷,而且在抖。
「再過去是死路,這裡就一個儲藏室,平時放點沒用的雜物。」在拐角發現一個小門,老闆趕過來說。
莊辰栩眼神銳利地看向他,「鑰匙,開門。」
「沒鑰匙,這門一直都不鎖的。」
莊辰栩索性自己走上去,轉了轉門把手,發現打不開,抬手敲了敲門,「柏言?」
裡面沒有響動。
「你看我說沒人吧。要有人的話,才這麼短的時間,這麼點距離,你一喊馬上就有人聽到了。」
莊辰栩卻皺了皺眉,後退兩步,側過身,然後猛地衝過去,用肩膀和手臂去撞門。
「哎哎,你怎麼不聽?你把門撞壞了誰賠?」
莊辰栩沒有理他,謝時玉一把拉住,想要衝上去又畏於人的氣勢猶豫不前的老闆,「你讓他撞吧,差的錢我賠。」
鏽蝕的鐵門不堪外力,沒兩下鎖就壞了,掉落在地,門被撞開。
明亮的光亮驟然灑落,外界的空氣湧入。
柏言保持著蹲坐的姿勢抬起頭,本能地深呼吸一口氣,眼前是一片炫目的光斑和模糊的人臉。
下一秒他就被人抱進懷裡,堅實的胳膊勒住他的身體,一隻手兜住他的後腦,「你怎麼樣?不要怕。」
柏言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抬手揪住人的衣服,他仰起頭問,「莊……木頭?」
「嗯,」莊辰栩摸了摸他的頭髮,「是我。」
柏言卻抖了抖,帶著哭腔說,「你流了好多血,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不聽你的話,跟人走的。我錯了,你不要有事。」
莊辰栩沉默片刻,隨後撫摸著他的後背,安撫他,嗓音柔軟又認真,「沒事了,我沒事,你不要擔心。」
謝時玉就跟在後面進來。
他沒想到短短四十分鐘,柏言會變得這麼狼狽,縮成一團,臉色蒼白,好像重度缺氧的人那樣在說出一段話後,就昏迷過去。
莊辰栩從地上把人攔腰抱起來,經過謝時玉時,側身說,「他小時候被綁架過,對這種密閉黑暗的空間有陰影,後來經過很長時間的心理疏導才好起來。現在應該是太害怕才暈過去的,你不用太擔心。」
相比於謝時玉的焦急,莊辰栩的情緒要穩定很多。
但這番話說的,又好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為防意外,還是住院做一個全面檢查。
謝時玉拿著咖啡走進病房,「他醒過來沒?」
莊辰栩從病床前站起來,接過咖啡,「沒有,你們回去吧,這裡我會守著。」
謝時玉走出病房,韓珉在外面等他,從塑膠凳上站起來,「怎麼樣?」
「體徵平穩,辰栩說他來守夜,讓我們先回去。」謝時玉頭疼地揉揉太陽穴,他也沒想到喝個酒會惹出這麼多事。就連柏言有心理陰影的事他也是第一次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