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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靜了下,然后庄辰栩站起來,燈光灑在他頭頂,白襯衣微微泛黃,膚色很白,眉眼都很黑。「我。」
柏言看著,喉嚨緊了緊,忽然撇開頭,清了清嗓子,「那這樣的話,誰抱誰啊?」
「石頭剪刀布,輸的那個做被抱的。」
大家起鬨,都同意這個主意。
柏言朝莊辰栩看過去,正和莊辰栩的視線對上了。「行嗎?」
「你真要玩嗎?」柏言聽到他問,語氣平板,表情也欠奉,似乎很嫌惡這種遊戲的幼稚,只是勉強自己在努力配合。
柏言盯著他看,像兜頭被潑了涼水,說不上什麼滋味,可胃裡酸的發苦,好像就他清高就他成熟,自己還跟個沒長大的小孩似的,一瞬間柏言什麼興致都沒了,「不,不玩了,我喝酒。」
那人很驚訝,「怎麼了?你不是不怕脫衣服嗎?」
柏言冷聲,「兩個大男人光著身子抱著被人看到像什麼?跟同性戀似的。」
那人嘻嘻哈哈,「同性戀就同性戀唄,你還怕這個?」
柏言被這麼一激,突然冷哼了一下硬邦邦地說,「對,我噁心。人家正牌的都坐著呢,我湊上來像什麼?」
他這句話扔出去,包廂里氣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點,每個人的臉上神情都不對勁。
這堆人里出櫃的有幾個,這根本就像當面被人扇了耳光一樣。
莊辰栩把扣子扣回去,面上也不好看,但還是強忍著,不跟柏言發火,從桌上拿了瓶酒,「好,隨你,喝酒吧。」
剛拿起來,就被陸洵站起來搶過去了,說,「莊哥胃不好,喝不了酒,我幫他喝。」
「不用。」莊辰栩動作更快,拿過酒,仰起脖子往下灌,喉結滾動,因為喝得太急,一部分酒液從嘴角溢出來,順著下頜線往下淌,打濕了領口。他不太會喝酒,喝得又快,一下子嗆住了,喝到半途停下來,猛烈咳嗽起來。
好不容易止住了,他抬起臉,臉頰還有些泛紅,嘴角很濕,他抬手抹了抹,把基本空了的啤酒瓶放桌上。
柏言卻一把拿了過來,然後往地上倒,因為莊辰栩中途嗆住了,所以沒喝完,還剩了個底,冷冷地說,「按規矩,得重來。」
有人勸,「算了算了,辰栩不會喝酒,這事大家都知道,就這樣算了吧。」
柏言僵站著,下頜線緊繃,不出聲,既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莊辰栩看了他一會兒,伸手又拿了一瓶,喝了下去,然後倒置了酒瓶,示意空了,用手背抹了嘴坐下。
莊辰栩坐下後就很不舒服,臉色不自然,手壓著胃部,後仰著靠著沙發閉了眼睛。陸洵一臉擔心,在他耳邊悄聲說話,又碰了碰他臉,被莊辰栩抓了手放下。
柏言臉色發青,格格不入地站著,過了會把自己那瓶喝了,也坐下。
下一輪抽中鬼牌的是謝時玉。
謝時玉自己也沒想到,挺驚訝地看了看柏言。想知道他打算怎麼做,柏言雙手抱胸,臉上特別臭,但還是做口型說了自己的號,讓他照計劃行事。
紀睿的位置能看到莊辰栩和陸洵的,也跟謝時玉透了。
謝時玉不想摻和這種破事了,就說,「那就讓2號按5號的要求做一件事。」
柏言和莊辰栩把自己的牌翻開。
又是這兩人,在場的倒有些緊張,可能覺得這兩人沒什麼趣味性,反而火藥味太濃了。
「柏言,要不你讓辰栩跟他男朋友親個嘴吧,讓我們吃口狗糧。」
其他人也附和著,笑起來,「對啊,讓我們開開眼。」
柏言聽得不舒服,煩躁地懟了句,「還開眼,你他媽當看雜耍啊。」
柏言現在就跟吃了槍藥似的,無差別瞎攻擊人,被懟的人一下火了,「姓柏的,你怎麼說話的?」被旁邊拉了一下,「算了算了,小言喝醉了,你讓他去,別搗亂了。」
玩遊戲玩到這份上,已經過線了,基本沒玩下去的必要,再玩下去肯定要鬧起來。
但莊辰栩反而鐵了心要繼續下去,坐正了,身子前傾了些,看向柏言,語調一點起伏都沒,「你不是想玩嗎?那你想要我做什麼?」
眼珠子漆黑,玻璃鏡片反光看起來更嚇人。柏言被他看得心裡有點發毛,攥了攥手指,一下子頓住了。他心裡本來有不少損人的主意,現在卻都不想提,覺得折騰莊辰栩沒意思。別人有人幫忙喝酒,也有人心疼,只是逞強硬要自己上,硬要自己遭罪,這能怪得了誰?
他轉過視線看了眼陸洵,第一次看的時候他覺得這個人長相平平,除了一雙眼睛,其他好像沒什麼地方出彩,和莊辰栩一道走進來的時候被壓了一大截,但現在這樣看,在KTV暗沉的光線下臉部線條很清晰,五官也稱得上好看,沒那麼不堪。
是登對的,莊辰栩的眼光不差。他感覺心臟一陣緊縮,想了想然後開口,「我要你回答一個問題,」柏言清了清嗓子,「初吻,對象、時間和地點。」
其他人聽他這樣說,大大鬆了口氣,這種打聽隱私的真心話沒什麼難度,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回歸了遊戲的初衷,只是玩玩鬧鬧逗個樂。如果莊辰栩說出的名字大家都認識,還可以追憶一下往昔,開一下玩笑,鬆懈一下之前緊張的氣氛。
但莊辰栩卻沒眾人預料的那樣放鬆。
反而出乎意料地一直沉默著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