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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實實側躺在地上的春生忽然難受地扭動身體,被封了膠帶的嘴巴還發出微弱的嗯嗯嗚嗚聲。
寸頭男一看他這反應就心煩,因為這意味著春生想上廁所了。
他罵罵咧咧地起身,走到春生身前還是沒忍不住心裡的火往春生腿上用力踢了一腳,「早上就不該給你吃東西!吃了就拉吃了就拉,你是不是成心要給我找事?!」
春生讓他一腳踢得眉眼一片痛色,嗯嗯嗚嗚表示自己想上廁所的聲音都變得更加微弱。
寸頭男滿臉不耐煩地把他拉起來,撕開他嘴上的膠帶,「你要幹什麼?」
春生抿了抿髮乾的嘴唇,聲音沙啞得厲害,「我,我的肚子好疼。」
「吃什麼了你肚子好疼?」
春生垂眼不敢看他,「早上那個包子……好像是壞的。」
「壞的你還吃?」
「我餓……」
寸頭男不知想到了什麼,嫌棄又噁心地嘖了一聲,給春生解開綁住手腳的繩子,「等下你給我滾遠一點上。」
春生低著頭看他解繩子,「可是我沒有紙巾。」
「要什麼紙巾啊大少爺?拿樹葉擦擦不就完了嗎?」
「那,那我弄到手了怎麼辦呀?」
「滾,別跟我說這個。」寸頭男用力拍了把春生的腦袋,把解開的繩子扔到一旁。
春生慢慢站起來,怯怯地看著寸頭男又往鐵皮桶里加了幾根樹枝,讓火燒得更旺些,應該是擔心自己出去太久回來火滅了。
寸頭男正盯著火等著再往裡加一些樹枝,沒有一點要警惕和防備春生的意思,在他手拿樹枝往燒得正旺的火堆里塞時,突然感覺有一股大力重推自己的肩膀,把他往鐵皮桶里推。
猝不及防下他眼中映著的火光在轉瞬間放大到極致,整張臉幾乎是往火堆里撲,恐怖的高溫瞬間點燃了他身上的羽絨服。
「啊啊——」
痛苦至極的慘叫聲響徹廢棄的倉庫。
春生推完他扭頭撒腿就往外跑,頭也不回地衝出倉庫大門,往雜草叢生的灌木叢里扎,他的小個子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灌木叢里。
春生被帶出來解手過幾次,每一次他出來都會悄悄觀察周圍的環境,他早就在心裡模擬了無數次逃跑的方向,眼下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要是錯過了就再沒有機會能逃了,所以剛才他推寸頭男那一把是用上了所有的力氣要把人往火裡面推。
響在身後的慘叫每一聲都在順著他的耳朵往心裡鑽,像只大手把他的心臟捏得緊緊的,他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但是逃跑的腳步一步也不敢停,頭也不回地往前跑,分開眼前的雜草灌木深一腳淺一腳地逃,不小心摔倒了也馬上手腳並用地爬起來。
他一氣兒瘋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又是要往哪裡跑,已經跑遠了聽不到什麼聲音了他也不敢停,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是被抓住了可能就要死了,他們一定會把他給打死的,所以他一定不能被抓住。
他要是死了庭之怎麼辦?他要是死了就再也見不到庭之了,也見不到林羨和穎穎,還有家裡的傭人們,還有西角路的人。
他還要學木雕,他還沒給庭之刻觀音,他不能死,他要回家,回到庭之和大家身邊去!
第71章
近郊山林上的植被長年無人打理,在日曬雨淋中野蠻生長,多蚊蟲沒有路,在這種荒郊野地就是真遇上蛇也並不奇怪。
春生不怕蚊蟲老鼠,但他怕蛇,無論長短大小,只要是蛇他就害怕,因為小時候在福利院有過晚上睡得好好的被從窗外爬進來的小蛇鑽被窩的經歷,他對蛇是只要看一眼膽子就先被嚇掉三寸。
從倉庫跑出來之後多虧這兩天這些綁匪有給他吃東西,他跑起來雙腿至少還能有點勁,不至於發軟跑不動,但他跑著跑著把那個廢棄舊倉庫遠遠甩到腦後沒多久就讓一條掛在樹枝上的黃色菜花蛇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條菜花蛇似乎還未成年,蛇身不足一米,但即使這還算是條幼蛇,可在怕蛇的人眼裡其衝擊力和恐怖感依然無法形容。
春生坐在地上表情空白地和那條掛樹上的蛇對視,渾身力氣都好像被抽得一乾二淨,跑那麼久都沒軟的雙腿這會兒軟得他沒力氣自己爬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春生從恐懼中回神,他不敢把眼睛從蛇的身上挪開,怕蛇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爬下來鑽到草叢裡,他只能眼睛盯著蛇,再慢慢從地上站起來,天然地知道自己動作不能太大,也不能背對蛇。
如今往回跑是絕對不可能,他只能往前,就算這前有蛇他只能自己想辦法繞過去。
陰天樹林裡潮濕,沒有太陽就算是白天,在枝繁葉茂,荒草叢生的林間光線也仍是昏暗,春生貓著腰和那樹上的蛇保持三米以上的距離,輕手輕腳地從旁邊繞過去,寒濕天裡竟硬是出了一身冷汗。
等他繞過那棵掛著菜花蛇的樹,感覺自己安全了才扭頭撒腿慌不擇路地瘋跑,一氣兒不停地跑,不小心從小坡上摔下來了連被蹭破出了一大片血的手掌都沒有停下查看,忍著疼得鑽心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走,直到他再沒有一點力氣,再也走不動了也沒有忘記要把自己藏起來,躲在比人還高的蘆葦里乾嘔。
若是在半年多以前,這點運動量對春生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他如今的體魄和越來越差的肺活量和以前根本沒法比,他能從廢棄倉庫跑到這裡來就已經是拿命在跑的成果了,整條呼吸道火燒火燎地疼,嘴裡滿是血腥味,頭暈眼花連自己剛才是從哪裡跑過來的都搞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