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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一臉感動,「真的嗎?穎穎你真好!謝謝你!」
穎穎偷瞄了一眼魏庭之,見他完全沒有要接過果籃的意思只好繼續提著,「春生,你的耳朵沒事了吧?」
「沒事了。」春生笑得見牙不見眼,他許久沒見到穎穎,實在忍不住想要親近她的念頭,開心得又一次伸出手要去牽她套裙的袖口,但這一次他手伸出去一半就被魏庭之給拉回來。
春生奇怪地回頭問:「庭之,怎麼啦?」
魏庭之臉色淡淡的,聲音也淡,「沒怎麼,我想牽。」
春生一點也沒有懷疑,聽到他這麼說還挺高興的,就是扭過頭又開始講些魏庭之不愛聽的話。
「穎穎,我好想你呀,你有沒有好想我?」
穎穎拿春生當弟弟一樣看待,離開魏家後她當然也會想這個總像尾巴一樣跟在她後面,幫她幹活,還總穎穎長穎穎短的人。
此刻見他耳朵才動完手術,一隻腳還有傷只能坐在輪椅上,她心情複雜又心疼,「我當然有好想你,我還夢見你了。」
春生受寵若驚,「你夢到我什麼了?」
魏庭之就在這站著,穎穎根本不敢實話實說,只能說些哄春生的,「我夢到你特別厲害,什麼都會。」
春生信以為真,想起了穎穎還在魏家的時候他們天天待在一塊玩,一起擦花瓶、擦樓梯、洗窗簾……那段時間春生也覺得很快樂,那種勞動的快樂,甚至獨立,那些都是現在的他慢慢淡忘了的。
穎穎無心的一句話讓他恍惚想起了從前的自己,也意識到了現在的自己一點也不厲害,沒有什麼都會,他都不會掙錢了,他的身體就算去工地也沒有人要,因為他已經搬不動幾袋水泥,也卸不了多少磚頭,他還記得自己逃跑回來的時候跑得有多辛苦。
穎穎夢見的他和真實的他根本是相反的,這讓春生覺得很是惆悵,覺得穎穎要是知道現在的他一點都不厲害一定會很失望。
魏庭之見春生忽然沉默不說話,摸了摸他被太陽曬得暖乎乎的頭髮,淡聲道:「和你的朋友說再見,我們該回家了。」
春生聽見這話不舍地對穎穎道:「穎穎,你有時間了要記得來找我玩。」
「好。」穎穎將果籃送到春生手裡,「你要快點好起來。」
魏庭之把輪椅推向來接他們的車,林羨見他們說完話了才走過來接過春生手裡的花束和果籃。
春生一直不舍地回頭望,上了車腦袋還要探出車窗跟女孩揮手。
魏庭之面無表情地看著,總覺得有些話還是有必要說清楚。
「你跟誰都說我好想你?」
春生被他問得一怔,呆呆地回過頭,「沒有呀。」
「可你剛才和她說了你好想她。」
那句話換個名字就跟春生和他說的那些一模一樣,語氣都不帶換的。
魏庭之見他衣服有些亂了,順手替他整理了一下,嘴上還要問:「難道她也是你寶寶?你有幾個寶寶?」
春生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認真回答他的問題,「沒有,穎穎不是我寶寶,你才是,我只有一個寶寶。」
魏庭之似笑非笑地坐正,「說話的時候為什麼要拉人家袖子?」
「她是女孩子,女孩子的手男孩子不可以隨便碰的,所以我就想拉她的袖子。」
「女孩的袖子男孩也不能隨便拉。」
「可是穎穎說可以給我拉。」
「我說不可以,你聽她的還是聽我的?」
「我聽你的,我以後都不拉別人的袖子了。」
聽到這話魏庭之堵在胸口的氣這才順下去一些。
春生還想著剛才的事情,越想心裡越不舒服,忍不住想問他最親近的人,「庭之,你覺得我厲害嗎?」
「厲害。」
「你覺得我哪裡厲害?」
魏庭之看著他的眼睛,「你能一個人回家,這很厲害。」
春生這麼一想又覺得對呀,那些危險的,沒有告訴魏庭之的事情都不小心脫口而出了,「我遇到蛇了我都不怕。」
魏庭之聞言深深蹙眉,「你遇到蛇了?」
春生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往回找補,「是小蛇!一點也不長,我馬上就跑掉了,沒有被咬到。」
魏庭之一瞬間跳得過猛的心跳這才一點點平復下來,冷著臉扭頭看向車窗外,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那天他在公安局見到的春生,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一直不敢細想春生到底吃了多少苦,又有多麼驚險他很可能找不回來這個人。
如果那天那三個人早點回去,如果那天春生沒有勇氣把那名留下看守他的綁匪推向火堆,如果林子裡有毒蛇……有千百種如果隨時可以從他身邊奪走春生,曾經他真的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這個人,聽不到他的聲音,就像他曾經失去魏泓之,並且永遠失去。
恐怖的後怕像一條粗糙至極的麻繩緊緊勒著他,勒斷他的皮肉組織,傷痕深得見骨。
偏偏在這時,春生自己一個人琢磨半天,琢磨出一個好主意,討好地問他,「庭之,等我好了,我可以不可以出去找工作上班呀?我掙錢給你好不好?」
魏庭之緩緩轉過臉看他,抬手摸了摸他因為做手術而剃掉一部分頭髮露出的頭皮,「春生,我不想跟你生氣,所以你不要和我說這些。」
春生聞言一怔,呆呆地看著他,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