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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我一定給庭之刻。」
魏老爺子正和春生說著話,門外林羨忽然來找魏庭之,似乎是工作上有什麼事情需要他馬上處理。
魏庭之只好把春生留在這,讓他陪老爺子再聊會兒天。
魏庭之離開後,春生這才依依不捨地收回視線,對上床上老人渾濁的雙眼。
春生低頭給他整理被子,「爺爺,大家都說你最疼庭之了。」
魏老爺子沉默地看著他,儘管視野裡面前氣質仍如少年的年輕人五官他看得並不清楚,但他還是直直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你最疼庭之了,你再陪陪他吧。」春生澄澈的眼底寫滿了懇求,祈求老人能為魏庭之多撐一會兒。
「我已經老了。」
「可是你要是不在了,庭之怎麼辦?」春生小臉寫滿了對魏庭之的心疼和擔憂,「他一定會很難過的。」
「我知道,所以我想把庭之託付給你,請你幫我好好照顧他。」
春生聽得微怔,心底油然而生許許多多的情緒,像一大團羽毛一般,又讓他生出無限堅強的力氣,他在沉默里慢慢堅定了眼神。
「好,我一定好好照顧他。」
第64章
魏庭之忙完回到魏老爺子的房間時,老爺子已經因為精神和體力不支又睡過去了,春生坐在他床邊安靜地陪著,等著魏庭之回來接他。
兩人輕手輕腳離開房間,回去的路上魏庭之問春生和爺爺聊了什麼,春生沒有說爺爺要他好好照顧他的事情,只撿著些沒有太多意義的對話告訴他,魏庭之聽完只是沉默,沒有再多問。
從這天開始,春生時不時就會去陪伴魏老爺子,老爺子精神好點了他就陪他聊天說話,聽他說魏泓之和魏庭之小時候的事情。
春生很喜歡聽,每次都聽得聚精會神,魏老爺子還會告訴他相冊放在哪個位置,他可以拿出來看看,也因此春生看了很多魏泓之和魏庭之兄弟倆的照片,也很驚訝他們真的從小到大都長得一模一樣,若不是魏泓之愛笑,魏庭之又總是面無表情地拉著一張臉,春生都有些分不清哪個才是魏庭之。
這些照片都是魏老爺子最寶貴的財富,每一張都能看出是精心保存好的,他對這對雙子的關心和愛護確實從頭到尾都沒有摻過半分虛假,所以就連偏心他們都是理直氣壯。
春生是魏老爺子晚年遇到過的人里最完美的傾聽者,他可以盡情痛快地把他最寶貴的記憶在生命最後的時刻分享給能理解其珍貴的人。
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春生陪伴他的那幾天魏老爺子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也是這個時候,魏老爺子允許了魏澤前來探望。
魏家那麼多孩子想見他一面他都沒有同意,卻唯獨同意了小兒子的,可見魏老爺子心裡還是給小兒子留了一畝三分地。
魏澤去魏家私宅看望老爺子的那一日,他進房間的時候春生正好要走,兩人對視一眼後以一個禮貌的微笑作為招呼。
擦肩而過時魏澤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春生的脖頸和鎖骨,沒有看到初見時仿佛遍布全身的吻痕和咬痕,心裡還有兩分意外。
春生沒有把見過魏澤的事情放在心上,陪完老爺子他一路連跑帶跳地去找木雕師父上課。
他答應要給林羨雕刻的眼鏡還沒有雕出來,因為學雕觀音要更緊急,他就將雕眼鏡往後稍稍。
只是他往後稍稍了,和林羨每天在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林羨每每見到他嘴上總要提兩句,問他刻得怎麼樣了。
春生讓他問得有些心虛,打算先給他刻個別的東西,簡單一點的,好先應付他一下,但他能刻的簡單花樣也不少,選哪個也夠他覺得頭疼的了。
「師父,我不知道我要給林先生刻什麼好。」
春生的木雕師父張群山頭也不抬地忙自己的事,「你想刻什麼就刻什麼。」
「我不知道,師父你幫我想想。」
「我不幫你想。」
春生坐在板凳上自言自語,「林先生喜歡開車,他還有好多鑰匙,我可以先給他刻小葡萄。」
張群山聽見他的自言自語,頓時疑惑地看向他,「喜歡開車,鑰匙很多和小葡萄有什麼關係?」
「小葡萄很可愛啊,林先生也喜歡吃葡萄。」
春生的邏輯是林羨喜歡開車,有車鑰匙,所以他鑰匙很多,可以刻小葡萄給他當鑰匙扣,正好林羨愛吃葡萄。
但他說出來的表層意思前後可以說是沒有半點關係,饒是像張群山這樣和他相處過一段時間的,有時候都不太能理解他的腦子在想什麼。
春生思來想去一開始想著要刻個簡單點的,能快些刻好,結果他思緒兜兜轉轉一圈選了個難度較高的,哪怕只是拇指大小的一串小葡萄,實際要刻起來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刻好的。
他跟著張群山每天都要學習如何雕刻觀音,給林羨刻小葡萄就只能在課餘時間刻,不像剛開始學那樣可以在課上雕些小東西。但因為他課餘時間不是要陪魏庭之就是陪老爺子,所以他雕刻小葡萄的進度非常緩慢。
靜海今年的冬天很漫長,漫長得仿佛春天遙遙無期。
魏老爺子的身體也在嚴冬里一日不如一日,除了魏庭之和春生,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就連魏琛都在百忙之中數次回來看望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