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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里像敲著大鼓,愈來愈激烈,她的目光被鎖在男人雙眼那一汪深潭裡,像迷了路,走不出來,還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拽得越來越緊。
氣氛有些脫離控制,直到後面傳來此起彼伏的車喇叭聲,她才陡然回神,推了推面前的人。
裴晏行回到駕駛座,微蹙著眉開動車子,胳膊肘搭在車窗上,手用力扯了扯軍襯領帶。
余笙聽見他清嗓的聲音,頭埋得更低,臉頰早已燙得不像話了。
但剛才的一切似乎並沒對他造成多大影響,當車子停在小區門口時,他的聲音一如既往,清沉懶散:「到了。」
「哦。」余笙拿好包,把安全帶解開,「謝謝。」
男人撇頭望著她,勾了勾唇:「等會兒。」
余笙感覺到灼熱的視線,頭頂一陣發燙:「怎麼了?」
裴晏行也解了安全帶,俯身過來。
一張臉越靠越近,比剛剛在紅綠燈前更近。
余笙緊張地眯上眼睛。
這種時候接吻,似乎不太合適吧?話都沒說開,之前的事他也沒解釋,沒名沒分的……
而且他還穿著這身,萬一被人看到影響多不好?
余笙腦子裡天馬行空,怎麼想都不能這樣,可周身被他的氣息包裹著,仿佛被下了定身咒,動彈不得。
忽然,感覺到溫熱的手落在頭頂,緊接著她的頭髮被夾起來。
睜開眼睛那一瞬,對上男人瞭然又戲謔的目光:「等什麼呢?」
「……沒等。」他眼神落到哪兒,哪兒就像是著了火,短短一分鐘,全身都快被煮熟了。余笙硬著頭皮否認,正抬手想去摸頭髮,卻被男人拉住手腕。
「一個小禮物。」裴晏行盯著她眼睛,笑得意味深長,「回去再看。」
余笙甩開他的手,火速下車,一雙腳跑得飛快。
確定那人已經看不見她,才把頭頂上的東西取下來。
目光忽然凝住,腳步也不自覺停下,剛平復不久的心跳再次激盪起來。手心裡捧著那個亮閃閃的東西,微微顫抖。
是她到古城第一天,丟失的那枚髮夾。
顧悠悠這兩天不太高興。
爸爸說好回來看她,卻因為突發情況爽了約。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了,小孩忘性大,注意力也容易被轉移,過些天估計就不會再悶悶不樂。
兩年前一次空中特情,顧柏舟憑著精湛的技術和殊死的勇敢保住了飛機,也保住了自己一條命。評功報喜的軍官到家裡來的時候,街坊四鄰都為他高興。
那天,顧悠悠抱著爸爸的獎章歡呼雀躍,但終有一天她會明白,這些功績都是拿什麼換來的。
余笙坐在客廳,看著給芭比娃娃梳頭的顧悠悠,腦子裡一陣亂七八糟。
「姑姑,你都摸它好久了。」顧悠悠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她面前,望著她手裡的髮夾,拽了拽她的衣袖,「姑姑怎麼了?不高興嗎?」
余笙笑了笑,把髮夾放進兜里:「姑姑沒事。」
「那我們給她編小辮吧。」顧悠悠把手裡的芭比娃娃遞給她。
余笙溫柔地把小姑娘摟進懷裡:「好啊。」
小孩的世界很讓人羨慕,一無所知也是種幸福。
潘鑫磊上任不久,給小組制定了新的規章守則,第一條就是每天到崗比之前早半小時,進行早會。
早會一般他不出席,但不允許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遲到。
余笙以前上班都是踩點,在同事們眼裡,她就是上學時那種每天踩著早讀鈴聲進教室但從沒遲到過的神奇物種,她自己對於時間的把控也是登峰造極。
結果那天早起半小時,以為能踩點到,卻沒想在換乘時遇到人流高峰,硬生生晚了兩趟。
打卡時,姍姍來遲的潘鑫磊都到了。
毋庸置疑,又挨了頓訓。
余笙對於潘鑫磊的唾沫橫飛已經習以為常,一天不被他找茬,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腦子壞了。
從他辦公室出來時,余笙整個人都很平靜,回到座位準備今天的工作。
徐瑤見她這麼淡定,笑著調侃道:「要我是老潘也憋屈,討厭你又不能把你給開了。」
余笙朝組長辦公室瞥了眼:「這點肚量還當領導,遲早被下面的人氣死。」
徐瑤「噗嗤」一笑,對她豎了個大拇指。
「哎對了。」徐瑤湊過來小聲說,「你今天遲到是不是在4號線換乘的時候耽誤了?」
「你怎麼知道?」余笙意外地看向她,「擠死了今天,我出門比平時還早呢,結果在那兒等了三趟才上去。」
「4號線三所初中啊,七中十一中二十中,我弟就在七中念書,他們八點半上學。」徐瑤說,「以前我們九點上班,正好錯過了,老潘把時間一提前,這不剛好碰上嗎?」
余笙反應過來,嘴角一抽:「那照你這麼說,我每天都得遇上?」
「確實每天都得遇上。」徐瑤嘆了口氣,無奈搖頭,「除非你再起早點兒,或者換個地方住。」
余笙一臉生無可戀:「還起早點兒?殺了我吧。」
爸媽買房時她還在大學住校,便沒考慮到距離問題,房子離北城大學比較近,和電視台在相隔最遠的兩個行政區,每天上班要坐一個多小時地鐵。
但家裡住得實在舒服,有保姆照顧起居,還能每天見到顧悠悠,她就沒想過搬出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