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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清醒那一瞬,她便轉頭看向床邊地鋪。
被褥凌亂,人卻不在。
心臟猛顫了一下,她起身去洗手間一看,也沒人。
可他的手錶還放在床頭柜上,難道是去買早飯了?
這也太早了,才六點半。
她平時不醒這麼早,或許是心裡有點興奮,擱往常要睡回籠覺的時候,卻一點困意都不剩。
余笙洗漱完去一樓溜達,老闆娘正在擦前台桌上的招財貓,她笑著打了聲招呼:「麗姐早啊。」
「早。」老闆娘也沖她笑,溫柔和藹,「廚房包子還沒蒸好,海帶湯應該能喝了,你可以去看看。」
「哦,沒事。」余笙坐到沙發上托著下巴,眉眼彎彎的十分精神,「我等會。」
「行,那你看會兒電視吧。」老闆娘摁了下遙控器開關,遞給她,「自己調頻道。」
余笙笑著接過:「好嘞。」
現在都習慣用app,已經很久沒看這種調頻道的有線電視了,余笙興致不高,隨便摁了兩下,便放到茶几上。
正巧是軍事頻道,主持人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念著:「凌晨兩點四十八分,我國東南海領空出現兩架D國偵察機,並連續多次被D國戰機騷擾,緊急出動航空兵部隊赴東南海演習。為展示我國對空戰力,維護我國領土主權和制空權……」
余笙漫不經心地聽著,心想她家顧長官又有得忙了,喝了口老闆娘親手沏的菊花茶,突然聽見剛子的聲音:「305的小姐姐,今天起這麼早?」
余笙吹了吹茶水,沖他笑:「你也早啊。」
「我昨晚值夜,喝口水去休息的。」剛子從矮櫃頂上拿了個一次性杯子,放到飲水機龍頭下,回頭看她,「誒,你男朋友昨天怎么半夜走啊?三點多,我都快睡著了,看他好像還挺著急的。」
余笙愣住,直到手被杯子燙到,才猛然回神,扯出一個勉強能看的笑容:「他有事。」
「好吧。」剛子大大咧咧的,沒太在意,喝了口水,把杯子扔進垃圾桶,「那我去睡了,你記得去吃早飯,今天有你的喜歡的牛雜麵。」
余笙淺淺地勾了下唇:「好。」
剛子離開後,她臉上笑容逐漸消失殆盡。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明明約了今天一起去看電影,他為什么半夜走了?
余笙想不到答案。
又或者,心底有個答案她不願意承認。
這段時間的相處都歷歷在目,她以為是上天眷顧讓她圓夢,像小說里寫的那樣,和年少暗戀的男孩修成正果,多麼美好的故事。
可故事到底是故事。
現實是他連夜離開了,沒留下隻言片語,並且一整天音訊全無。
即便她不願意承認,現實也殘酷地敲醒她,或許那個男人反悔了。
幸好她原本也沒陷得太深,或許潛意識裡,也把這場相遇當成一場能隨時抽身的邂逅。
畢竟那個人從青春時期開始,就像一個夢。
是夢都會醒,醒來後一切都是假的。
第二天,裴晏行依舊沒出現,余笙卻等來了頂頭上司,劉組長的電話。
徐瑤提醒過她,所以余笙接電話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準備和這位扒皮資本家周旋。
果然劉組長這通電話的目的就是旁敲側擊問她什麼時候回去,又隱晦地敲打她,讓她早點結束假期,回去上班,要當一個敬業的打工人。
余笙應付了幾句,假裝信號不好掛了電話。
這些天心情本就鬱悶,劉扒皮一通電話惹得她更加煩躁,把手機扔到床上:「休年假還想讓我加班,做夢。」
真是沒一個省心的。
這兩天所有頻道都在轉播東南海演習相關的報導,台里也在為這事忙碌,偶爾她會點進工作群看看最新消息。
朋友圈全在轉發,微博一刷就是熱門,愛國教育突然全方位滲透。
這次形勢似乎有點嚴峻,不像小打小鬧。余笙不免擔心起顧柏舟,試著給他打電話。
不出意料,從早上打到晚上都沒人接。
雖然這種情況她早已習慣,卻依舊有些惴惴不安。
顧柏舟高中被選上航校,並信誓旦旦要當空軍飛行員的時候,她還沒有特別深的感觸。
那時她年少懵懂,對這些東西一無所知。
甚至她還沒遇見裴晏行,沒嘗過情竇初開的滋味,每天會讓她發愁的只是公式好難背,函數題好難解,和同桌一起追追某國男團已經是最豐富的課外生活。
但她依舊記得顧柏舟正式入伍後,向來鎮定而理智的媽媽半夜偷偷掉眼淚,爸爸抱著她肩膀安慰她。
後來,余笙逐漸能理解那種心情了。
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每天都在刀尖上舔血,在最危險的地方做著最危險的事情。
每次見面都可能是最後一次,每次分別都可能是永別。
再後來顧柏舟半開玩笑半是嚴肅地跟她說:「以後找男朋友千萬別找部隊的,尤其是飛行員。」
「你找了我也不讓你結婚。」
輾轉難眠到夜裡兩點,余笙又打開手機,編輯簡訊:【哥你怎麼樣了?順不順利?落地記得報個平安。】
手放在發送鍵上猶豫兩秒,又全部刪掉。
重新發了句:【你還活著吧?活著就吱個聲。】
知道等不到回信,她翻個身繼續睡了。但睡得不太.安穩,做了一夜光怪陸離的夢,醒來又什麼都記不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