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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坐在古城的小河邊,幾口冰鎮椰子水下肚,終於冷靜下來。
自己一沒得罪過他,二也不是什麼始亂終棄的前任,甚至他連認都不認識自己。
慌什麼呢?
他一定覺得這女的莫名其妙吧?
余笙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過去她和裴晏行沒交集,除了剛剛那偶然一面,以後怕是也不會再見。
余笙把椰子水喝完,撓了撓瘙癢的小腿,摸到一個蚊子包。
腳上也癢,大約也是被咬了,她趕緊抖抖腿,拍了拍。
微信突然有新消息。
是個名叫「吳耀」的人發來的好友申請。
想起小姨媽那些話,腦袋裡嗡嗡,她一邊撓著蚊子包,一邊煩躁地點了通過。
那邊很快發來一個微笑表情。
是那種被現代年輕人定義為死亡微笑的表情。
余笙嘴角一抽,也回了個死亡微笑。
吳耀:【你好,我是北城公安局青山分局的吳耀。】
這話殺傷力極大,余笙差點以為自己犯了什麼事兒,要被警察叔叔審問。
天黑了,太陽的餘熱散盡,坐在水邊有種別樣的清爽。
小河對面是燈紅酒綠,酒吧里有人唱歌,旋律傷感,歌詞滄桑,現在的她還不太能共情。
余笙這小半輩子順風順水,家裡不算家財萬貫,也勉強小富即安。高知分子的爸媽對她沒有過多期待,唯一的要求就是健康快樂。
她沒怎麼傷感過,也還不滄桑。她愁的,只是這會兒到底該回姓吳的一句話,還是一個表情包。
猶豫片刻,她決定先不回,看對方說什麼。
反正她也沒有深入了解的打算,加他只是為了堵小姨媽的嘴,讓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假期消停一下。
吳耀:【聽說你是記者,哪個電視台的?】
余笙:【北城電視台。】
吳耀:【好單位。】
後面加了個大拇指。
余笙:【哪裡,您單位更好。】
她也在後面加了個大拇指。
太尬了。
人生中第一次採訪都沒這麼尬。
余笙實在聊不下去,藉口說要洗澡,結束了話題。
她在古城逛到九點多,買了一支玫瑰味的香薰蠟燭,和一瓶花露水。
雖然內心不認同裴晏行那句「晚上十點後別外出」,哪有年輕人十點就不外出的。可身體卻誠實聽話,回頭往雅舍走。
這邊好像的確沒什麼夜生活。
回到雅舍時,老闆娘已經在打掃衛生,一邊擦著茶几一邊抬頭對她說:「明天包車去雪山去不去?我問過了,他們還差一個人。」
知道小姑娘謹慎,又補充了句:「國旅的。」
余笙笑了笑:「什麼時候出發?」
老闆娘:「那你得早點兒,車六點半來接。」
「行,就這個吧。」
小腿和腳上的蚊子包癢得不行,她趕緊上樓去處理。
洗了個澡,全身都抹上花露水。
下午才睡過覺,還不困,於是開了助眠的音樂,把香薰蠟燭點上。
屋裡氤氳著玫瑰香氣,緩緩將她的大腦帶至一片柔軟和夢幻。
一覺醒來,蚊子包變成深紅色,但沒那麼癢了。
帶好今天出門的東西,余笙去樓下吃飯。
雅舍提供的早餐是包子饅頭和花卷,還有自助的綠豆湯。
余笙怕山路顛簸暈車,就沒吃包子,只就著綠豆湯吃了個饅頭。
車六點半準時到達。
七座SUV,余笙上車時只剩二排門口一個位置,像是特意給她留的。
人生有時候比戲劇還戲劇。以為會再見的,一別就成了永別。以為是過客的,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偶遇重逢。
二排坐著杜若和她的表姐蘇可。
蘇可挨著余笙,只淡淡說了聲「嗨」,便低頭看手機。
蘇可今天穿著紅色馬面裙,搭白襯衫居然意外好看,黑髮順滑如瀑,只紮起一半,系了根紅色髮帶。
美女也是愛看美女的,余笙不禁多看了兩眼,怕不禮貌,才強迫自己挪開目光。
杜若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中間隔著蘇可,還要傾身和她說話:「姐姐好巧啊,你今天也去爬雪山?」
余笙點點頭:「嗯。」
杜若:「我小時候去過一次,爬到半山腰就不行了,缺氧,希望這次爭氣點。」
余笙問:「不是有氧氣瓶嗎?」
杜若:「帶了三個,都吸光了。」
余笙忍不住笑出來。
杜若提醒她:「姐姐一會兒記得多買幾個氧氣瓶,旅行社給的一個根本不夠用,坐趟纜車就能吸光。」
余笙笑著點頭:「好。」
副駕駛那人暈車,所以前排車窗一直開著,倒也不冷,只是頭髮被吹得狂飛亂舞。
余笙手往兜里摸了摸,沒找到她昨天放的那枚髮夾,摸另一邊,還是沒有。
明明記得放在裡面的,這會兒卻找不到了。
她只能不停地用手撥頭髮。
蘇可忽然問:「沒帶皮筋嗎?」
余笙愣了下,才意識到對方是在和自己說話,望過去尷尬地笑笑:「沒。」
蘇可低頭在自己包里找了找,似乎也沒有能扎頭髮的。她拿出一支中性筆:「介意用這個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