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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員摁下通話鍵,壓低嗓音:「目前地面風速15米每秒,左側風向90度,02,你有把握嗎?」
「有把握,請求燈車引導。」裴晏行握緊操縱杆,遊刃有餘的語氣。
一陣短暫沉思後,指揮員再次按下通話按鈕:「02,07可以盲降,注意安全。」
最後四個字,仿佛從齒縫裡擠出來,鬆開按鍵的手指微微顫抖。
「明白。」裴晏行高聲回應塔台,眯了眯眸,望著下方若隱若現閃爍的燈光,鎮定如常地指揮僚機:「07,風太大,小心側滑,接地及時修正方向。」
「明白。」
「下高度,準備降落。」
飛機在狂風中像兩片飄零的葉子,邊打著旋邊往下落,仿佛失去了方向。
終於對準跑道那刻,無線電兩端同時鬆了口氣。
兩架殲-20穿越雷電和大側風,有驚無險地減速剎停。
空軍消防和航醫救護車冒著瓢潑大雨前往,但裴晏行和石楊都沒受傷,只後者有些驚魂未定。
走出艙門那刻,飛行服瞬間濕透,全身上下無一處倖免。
雨水順著男人英挺的眉骨滑落,縱然眉下是一雙精緻無比的桃花眼,浸潤了雨水的滄桑,在濃稠夜色中也顯得格外硬朗深邃。
他單手抱著頭盔,甩了甩手套里的水,望向被地勤拉走的黑色戰機皺眉:「還是淋雨了。」
石楊憋著笑拍他肩膀:「行了,別心疼你老婆了,王哥會洗乾淨的。」
裴晏行收回目光,轉頭跟上大部隊:「你先回,我找教導員有事。」
石楊抹了把臉上瞬間淌下的雨水:「行。」
石楊和裴晏行住同一間宿舍。
待他洗完澡,和女朋友打完電話,裴晏行才回來。
他衣服還沒幹,外套脫下來扔到盆里,濕透的黑色T恤快要包裹不住上半身肌肉的輪廓。
石楊的目光凝在他身上。
裴晏行感覺到注視,滿臉嫌棄地回頭:「什麼眼神?噁心不?」
石楊連忙清了清嗓子:「哥,我是想謝你救命之恩,今天要不是跟你飛,我凶多吉少。」
裴晏行扯唇一笑:「少來。」
說完便進了浴室。
等沖完澡出來,石楊問他:「明天去大院兒打球嗎?」
裴晏行不假思索:「不去。」
石楊:「為啥不去?你又沒事幹。」
男人把頭髮上的毛巾拿下來,水珠順著發尖滴在小麥色軀體上。
清晰飽滿的肌肉線條,從胸口一直蔓延往下,直到人魚線隱入褲邊,腰間卻勁瘦得沒一絲贅肉。
如果沒有那幾道刺目的疤痕,會是件完美的藝術品。
「誰說我沒事幹。」他拉開抽屜,修長手指拎出一塊銀色手錶,掂了掂,「明天去鎮上修表。」
石楊看見他手裡那熟悉的小東西,神情變得複雜。
認識裴晏行到現在,只見過他在乎兩樣東西。
一樣是戰鬥機,另一樣是這塊從來走不準時的表。
「這表一年修八回,你還留著幹嘛?」石楊問。
裴晏行低下頭,指腹輕觸著被磨到幾乎沒有光澤的錶盤,半晌才悠悠吐出三個字:「你不懂。」
石楊大大咧咧,沒太在意:「那給我帶點兒桂花餅唄。」
裴晏行回過頭,一臉看傻子的表情:「這季節哪有桂花?」
石楊盤腿坐在床上,表情認真地說:「老闆家一年四季都有。」
裴晏行唇角輕扯:「那都是化肥養的。」
「你管我,又不給你吃。」
「你吃了,會污染我周圍的空氣。」
「不帶拉倒。」石楊翻身鑽進被窩。
裴晏行關掉燈,只留床頭一盞小夜燈,把手錶小心翼翼地攤放在桌上,問他:「哪家店?」
石楊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你答應給我帶了?」
裴晏行扯唇:「怕你吃不著憋死。」
石楊眼睛眯起來,笑得合不攏嘴:「盧師傅桂花餅,古城那家,謝謝哥!」
「麻煩。」昏暗夜燈下,桃花眼璀璨如星芒,最後又看了看那塊手錶,才走向床鋪。
「哥,沒去過古城吧?」石楊沖他擠眉弄眼。
裴晏行「嘁」了聲,翻身躺下。
石楊笑得無比雞賊:「那可是艷遇高發地,你多逛逛,沒準兒就脫了。」
裴晏行單手枕著腦袋,屈著條腿,側頭瞥他:「脫什麼?」
石楊吹了聲口哨:「想脫什麼脫什麼唄。」
回應他的,是那人扔過來的一個枕頭。
裴晏行手挺准,砸得他腦袋一嗡,連忙求饒: 「我說的是脫單!」
裴晏行笑罵:「滾。」
石楊把枕頭放到旁邊:「不是,你到底喜歡啥樣的啊?標準不要太高,咱這種一年到頭不回家的,能有人要就不錯了。」
裴晏行閉上眼:「隨便。」
視野暗下來那瞬,記憶忽然倒回兩年前。
哀鴻遍野,塵土飛揚。
他睡在地震災區臨時搭建的急救篷里,聽窗外女孩念了一宿新聞報導。
作者有話說:
又見面啦老婆們!和五哥五嫂一起度過快樂的暑假呀~
提前說下,文中人物沒有原型,地名和部隊名也都是私設哈,涉及到其他國家均為虛構,不影射任何現實人物和事件。<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