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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裴晏行的稱呼已經從隊長變成了小裴,實打實的自家人。
裴晏行走過去,接替王哥的位子,朝樹下看了眼:「余笙,過來。」
余笙忙不迭搖頭:「你打吧,我過來你就輸了。」
「你可千萬別讓她過來,她坐哪哪輸。」安檸笑著說,「王哥今天風水本來就不好,再輸下去要哭了。」
「輸了算我的。」男人云淡風輕地說著,目光依舊望著樹下的小姑娘,語氣帶了點黏糊的意思:「過來,別離我那麼遠。」
張宏抱著手臂無比誇張地抖了身雞皮疙瘩,對余笙喊道:「酸死了,趕緊過來管管你男人。」
余笙噗嗤一笑,磕著瓜子走過去。
裴晏行把椅子讓了一半給她坐,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漫不經心地摸著麻將。
才兩三轉就聽牌了,又直接來個自摸。
眾人傻眼。
「我不信,再來一局。」張宏把剩下的麻將推到桌子中間開始洗。
重開一局,余笙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牌,神色很緊張。
她從小不愛打麻將,還自帶倒霉體質,逢年過節連爸媽都嫌棄。一到和親戚們打麻將的時間,就把她打發出去玩,免得影響風水。
可今天就像中了邪似的,裴晏行摟著她,贏了一局又一局。
上完廁所回來的王哥都驚呆了。
「不是,談戀愛還有這效果?」他看著自己這方堆起來的錢,傻了眼,「傳說中的旺夫?」
「封建迷信。」裴晏行扯了扯唇,推出去一個八條,「清一色。」
「就是,封建迷信。」余笙滿臉自豪,「那是人家會打,你以為都跟你似的?又菜又愛玩。」
「不玩了,約會去。」裴晏行摟著余笙站起來。
王哥望著兩人膩膩歪歪出去的背影:「不是,你別啊,你再幫我贏兩盤——」
裴晏行背對著他擺了擺手:「部隊有紀律,禁止賭博。」
王哥生無可戀地坐回牌桌邊。
自從和裴晏行在一起,余笙的社交軟體逐漸被各種飛行員有關的大數據肆虐。
晚上睡覺前,她照常躺在床上刷某書,刷到一個姑娘的視頻。
姑娘老公是民航機長,她坐著老公親自開的航班回家。視頻拍攝了從她在候機廳和駕駛艙里的老公揮手打招呼,到下飛機後兩人結伴回家,別提多幸福。
想著裴晏行每天在天上飛,他開的飛機自己卻連摸都摸不到,不免有些委屈。
民航和軍飛是不一樣的,後者有更嚴明的紀律和高度的保密性,對普通人來說是無法逾越的距離。
她把這條視頻給某人分享過去。
裴晏行很快回給她一個疑問的表情包。
余笙嘟著嘴敲字:【好羨慕她。】
【我什麼時候能坐你開的飛機啊?】
這話問出去,她心裡也有數:【是不是這輩子都沒可能?】
對面顯示「正在輸入」,似乎他也在猶豫,過了很久才發過來。
pyx:【等你也叫我老公的時候吧。】
余笙小心臟猛顫了顫。
盯著屏幕上那個「老公」,隔著看不見摸不著的距離,瞬間臉紅如血。
第49章 第 49 章
◎今天不想回去。◎
雲層之下是晴空萬里, 陽光普照。
看不見萬米高空上的黑色戰鷹,剛結束一場與外國戰機的角逐。
裴晏行申請返航,調轉機頭。
沒看見褚原跟上來, 無線電呼叫也沒反應,他接通塔台:「1號, 08怎麼回事?」
頻率里傳來指揮員略焦急的聲音:「08偏航了, 無線電也失聯, 大概是飛機系統出了問題。」
裴晏行在雷達上搜尋褚原的位置,然後偏過頭朝外看了眼,皺緊眉:「1號,我申請去給08領航。」
對面沉吟:「你的油夠嗎?」
裴晏行瞥了眼油量表, 說話間已經調轉方向:「我想辦法。」
指揮員無比凝重地提醒他:「02,你不要衝動, 先回來,我們馬上派增援。」
「等增援來不及了。」他盯著屏幕上褚原的位置,再往前飛不僅沒有迫降機場,等再飛回來油也不夠, 死路一條。
那傢伙現在估計急得在想遺言了。
裴晏行勾了勾唇,淡聲道:「1號放心,我保證把他帶回來。」
此刻,褚原在機艙里絕望地看著外面。
屏幕故障, 看不見地圖,無線電也聯繫不到塔台和戰友,只剩他孤立無援地一直往陌生的地方飛。唯一認識的,只有那條發著光的天際線。
不知道偏離正確航線多遠了, 油量表上的數字也在不停地下降, 像來自地獄的倒計時。
他在視野範圍內努力搜尋能迫降的機場。
然而一直都沒有找到。
雖然從選擇當空軍飛行員開始, 就已經做好隨時犧牲的準備,卻沒想過會以這種窩囊的方式。
不是死在敵人的炮彈下,而是這麼平靜地在自己的飛機里等待死亡。
昨晚在宿舍和兄弟打電話吹牛時,沒想過會是最後一次。
或許,他應該打給父母的。
人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
他閉了閉眼,調整方向,把飛機遠離住宅區。這樣就算是墜亡,也不會影響到附近居民。
突然,一抹巨大的黑色影子飛速掠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