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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他需要一點清新的以前沒有嘗過的味道。
身後的小型舞台上,忽然傳來琴音。
大廳里坐著的客人們減少了談話跟說笑的音量。
因為適才那個清艷雅麗的表演者又登台了。
她穿了件奶白色的長擺綢緞修身禮服裙,肩膀無袖,領口是波浪式褶皺,露出她小巧的鎖骨跟纖長的脖頸。
奶白色很擇人,皮膚不夠白,穿起來就會顯得人災難般的難看。
然而皮膚白潔若上等白瓷的她明眸皓齒,瑰態艷逸,將那白綢緞裙子穿得仙氣十足。
蔥白的手指握住琴弓,觸動琴弦,優美的天鵝頸擺動。
收緊的裙腰處,那截不堪盈握的腰肢隨著搖擺的動作,柔軟如風中纖柳。
「遲宴澤,轉身。」
手裡捧著數獨本子的陳頌招呼早就已經因為大提琴醇厚悠揚的聲音僵住的遲宴澤。
遲宴澤緩緩轉身,見到坐在琴凳上拉琴的周檸琅。
舞台天花板落下一道筆直的銀色月光,照在她身上。
這一次,她奏的曲子不再是世界古典樂名曲,而是一首英文歌《SHAPE OF MY HEART》。
她自己改的曲譜,用她獨特的方式在現場為聽眾演繹心臟的形狀。
遲宴澤眼神隔空落到她身上,毫不避諱,對她久久的注視,打量,欣賞,甚至是想要擁有。
在那深沉而複雜的琴音里,遲宴澤揭蓋,滑開了打火機的滾軸,點燃了嘴角含住的,那根先前他遲遲不願意點燃的煙。
他以為他早就知道這根煙的味道了。
直到聽見周檸琅拉琴,他才發現,原來還沒有知道。
這世上遲宴澤不知道的味道還有很多,比如周檸琅皮膚上的香氣,或者是她一直緊閉的那張嬌唇的味道。
這曲子選得真好,這個夜晚,遲宴澤記住了,原來她是這樣的周檸琅,她會描摹別人的心的形狀。
橘紅色火苗點燃了白色的菸捲。
然後,它們一起進入一場燃燒。
不知道是誰先走向毀滅,如果誰搶先一步的話,是不是就是誰輸了。
火星在遲宴澤唇邊燃起,白霧氤氳,漸漸攏住他骨相跟皮相超級優越的臉。
被叮囑表演時與台下要進行眼神交流,以此來顯得禮貌的周檸琅抬眼,不經意的看了看前方,她終於留意到了遲宴澤的出現。
他姿勢懶倦的抽著煙,一隻手操在牛仔褲袋裡,在隔她不遠的距離站著,靜靜看她。
所有人都是坐著的,只有他在懶散的站著,高大健碩身子的存在感是那麼強烈。
他目光灼灼,肆無忌憚的盯著她,恍若她是他相中的心儀獵物。
他唇邊掛著淺淺的笑意,似是在嘲笑乖乖女怎麼到這種地方來拉琴了。
他等了許久,終於等到她那個拒他於千里之外的清冷人設終於毀了。
於是,他就可以衝破一切顧慮,跟她玩刺激遊戲了。
周檸琅領悟到的遲宴澤的神情就是這樣。他一直用如炬目光照耀著她。
第一次,周檸琅發現他的眼睛是那樣亮,像孤單明星,又像匯聚日光,會炫得周檸琅頭暈。
*
演奏結束,周檸琅回到三樓休息室換衣服,蘇思跟一個年輕的女生站在那裡聊天。
那女生是表演組的鋼琴師,比周檸琅來得早,也是女大學生,叫戴佩,京北音樂學院的,專業是鋼琴,技藝頗高,現在已經上到大四臨畢業了。
綠燈港會所對琴師的要求很嚴格,專業水平高的才會將其選進來。
戴佩從大二就在這裡做表演,被不少音樂圈的製作人發現了,現在正要簽約呢。
周檸琅推門進去,她走路腳步聲很輕,戴佩跟蘇思沒有聽見她來了,還在繼續聊她。
「那個姓周的什麼來頭啊?」戴佩問,「好像不是學音樂出身,琴拉得很可以,但是人怎麼有點茶的樣子。」
蘇思笑,夾著手裡的女士煙說:「聽說今晚坐大廳的幾個二代是專門來看她的。」
「不會吧?陳頌跟遲宴澤他們?他們不是從來不坐大廳?」戴佩深感不可能。
「真的,遲宴澤剛開始不想出來,陳頌告訴他周檸琅今晚第一次登台表演,他才來了。」
「我信才怪。」靠在梳妝檯前的戴佩捻滅手裡的薄荷煙,重新從煙盒裡掏出一根,復又點燃了,口吻不屑的說,「其實我問過詹姐了,沒有什麼背景,外地人,普通家庭,北清大醫學院的,拉提琴只是個業餘愛好,就想掙點零花錢。詹姐是這麼說的。」
蘇思歪頭,噴了口煙圈,口吻嘲諷的說:「就想掙點零花錢,撈女就是撈女,還掙零花錢呢?今晚第一次表演就弄這麼大陣仗,多高貴啊。北清大的天之驕女還要登台賣藝呢。直接不來行不行啊,要是真的品格高貴的話。」
「誒,遲宴澤是不是也是北清大的?」戴佩問。
之前在會所里,戴佩主動撩過遲宴澤,但是他沒接招。
戴佩撩他不全是因為他長得帥,是飛行員,說話做事有他獨特的魅力,以及家世很顯赫,在國內沒人不知道他爸的振南集團,那個「南」字涵括了整個江南一帶的廣泛地域。
戴佩撩他還因為他的小姥姥宋曼霜,是個世界頂級的古典樂樂團總指揮。<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