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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染在一旁等著她飛蛾撲火,結果,她就真的撲了火。
明明遲宴澤是那麼花心的大情種,隨時可以跟別的異性玩曖昧,周檸琅卻天真的以為她可以成為他的唯一。
哪來的自信呢。
就算是唯一,也是明汐吧。
如果沒有明汐,大概遲宴澤現在是一個流里流氣的賽車手,而不是一個站在紅旗下穿著軍服,一身正氣敬禮的空軍飛行員。
所以認真考究起來,周檸琅參與了遲宴澤的人生哪一階段,哪個階段都沒有,她只是個過客。
只不過她離場的方式特別了一些,是她甩了遲宴澤,而不是遲宴澤對她喪失興趣,他們久別重逢才會糾纏至此。
原來江茉染不是遲宴澤的女朋友,周檸琅啼笑皆非的想著,怎麼可能呢。
他們看起來那麼般配,江茉染沒告訴過她不是,遲宴澤也沒告訴過她不是。
他們那時候看她膽戰心驚的跟遲宴澤幽會,是不是心裡覺得拿她這樣的平民女耍特別好玩。
是的。
被驕傲跟自尊湮滅了所有理智的周檸琅沒有去細品,今晚江茉染給她送花,告訴她,江茉染覺得她這個人太驕傲了,是為她好。
她看不清這場分離完全是她的驕傲所致。
很多個時候她都可以耐心的聽她喜歡的人說話。
可是在一些她很介意很缺乏安全感的事上,她卻從來不聽遲宴澤的話。
走過運河邊,有人放煙火,火光擦碎在天幕,照亮周檸琅的淚眼。
經年之後發現的一個小細節讓她這些年的強撐都毀於一旦。
他們為什麼是表兄妹。
他們為什麼是表兄妹,卻還一直都不告訴她。
周檸琅感到好難受,她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說一說這個事,她躊躇是該給媽媽,給爸爸,還是給早就從她身邊消失了的甘芊。
原來做個乖孩子長大成人是這麼辛苦的事,在難受的時候找個人訴苦都找不到。
她打開微信列表,找了許久,都找不到人,她只能在運河邊仰頭看煙火。
看火花勇敢的擦碎後,只能變成灰燼,歸於黑暗,而不是變得更豐盛。
周檸琅最後給一個人打了電話,這人是個會醫人的心臟的醫生。
因為她覺得她的心真的出問題了,她想問問看還有沒有救。
莊靖方從軍總醫院的心外科下完手術,防護服一脫,洗完手,回到更衣室,換上簡約的襯衫跟西褲,撿起手機,背上包,決定結束這場臨時大手術。
微信有人打電話給她。
頭像是一朵黑色玫瑰刺青,印在女子清白得充滿破碎感的腳踝上。
電話里,她不說話,莊靖方知道她現在人還在威尼斯,休她的年假。
莊靖方每天都對她進行基本的晨昏問候,今晚知道她在鳳凰歌劇院演奏,他提前預祝了她表演成功。
現在,算算時間,應該是她剛表演結束。
「怎麼了?」莊靖方問。
電話里,周檸琅久久的不說話,只有她吸鼻子抽噎的聲音。
莊靖方忽然很擔心她,因為從那年在港島忽而今夏里遇見她,她就是一朵清冷卓絕的玫瑰,扎別人,也扎自己。
「莊醫生,你上學的時候是個乖學生嗎?那些成績不好的人把你按在地上打過嗎?說因為你成績好,受老師跟家長喜歡,所以你就該被他們欺負?」她終於嘆息著問。
莊靖方的心裡一陣抽疼,他沒有這種經歷。
但是他猜,周檸琅肯定有。
「他們說要把我剃成光頭的時候,我喜歡的人來救我了,他不知道在那之前,我已經很喜歡他了,在那之後,我無法抵抗的更喜歡他了,為了他,我考了北清大的醫學院,一個人帶著行李去陌生的城市上大學。」
「其實我從來都沒想過要跟他在一起,我們差太多了,我只要遠遠望著他就行了,為了跟他多相處一些時間,最戀家的我整個暑假都不回家,他從不知道我暗戀他,把我當成是那種貪慕他的臉還有他的家境的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他很會逗我笑,對我很好,我淪陷了,被他誘引,做了很多不像是我會做的事。」
「我是個壞人,那時候我以為他是我室友的男朋友,我都跟他在一起了。我不告訴任何人我跟他的事,甚至到如今,連我爸爸跟我媽媽都不知道。上大學的時候我甚至想過要在畢業後嫁給他。」
「可是,後來,我們還是沒有走出一個結果,所以我才去了美國,我們已經很久沒見了,現在他要求我跟他複合,一直對我狂轟濫炸,我覺得我快撐不住了……」
周檸琅的哭腔愈發沙啞。
周檸琅不懂為何要跟自己的相親對象說她跟遲宴澤,可是,現在她真的需要找一個人傾吐她此刻這種難受的心情。
「然後呢?」莊靖方引導她說出藏在心裡最深的痛。
「然後今晚我遇到我的室友,她告訴我,她跟那個人根本沒有交往過,他們是血親。他們為了我看笑話,才一直不告訴我,就像那些年少時把按在地上打的壞學生一樣,他們只是想看乖乖女犯錯跟失敗。」
「周檸琅。」站在醫院更衣室儲物櫃前,莊靖方深吸一口氣,輕輕喚她的名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