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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戲其實很好拍,但是盧瀟瀟始終過不了,每次都撐不到傅綏點菸就被燕導喊停,不是傅綏故意針對她,是她看見傅綏就慫,根本沒辦法對著他用稱得上「罵」的語氣說出那些台詞。
傅綏陪著演了一次又一次,奚年也在一邊當了挺久的道具人。
又一次被喊停,燕導說:「休息十分鐘。」
「齊凜,你帶她。」燕導在片場喜歡用角色稱呼演員。
然而傅綏的視線剛轉過去,盧瀟瀟就一副要哭的表情,最後慫慫地說:「我能不能跟年、奚老師練習一下?」
這一段奚年沒什麼台詞,他不知道跟自己練能練出什麼來,不過他還是同意了。
盧瀟瀟十分感激地笑了笑,接著也沒有要跟奚年對詞的意思,而是盯著他看,口中念念有詞。
奚年不明所以,仔細去聽,聽到她斷斷續續地在說「年年病了」,「要保護他」,「吸菸有害健康」,「瀟瀟不要慫」,「傅老師不吃人」之類的話。
「……」
十分鐘一到,各方準備,盧瀟瀟才注意到奚年在看她,有點不不好意思:「你是我對抗傅老師的力量源泉。」
「……」
大概是力量源泉真的好用,再一次對上傅綏,盧瀟瀟果然凶了很多,順利地念出了台詞:「你這人怎麼回事,上次在醫院我就想說了,你不知道齊悅現在什麼情況嗎?你在他面前抽菸,你是怕他病得不夠重嗎?齊悅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朋友。」
齊凜掏出打火機在指間轉了一圈,然後肆無忌憚地點了煙,面帶嘲諷地看著她,似乎是在說:你想怎麼樣?
齊悅聽到他們的聲音適時開了:「齊凜,竺月?」
齊凜看見他開門,隨意地在陽台欄杆上那光禿禿沒有任何植物但是又很多菸頭的的花盆裡掐了煙。
竺月驚喜道:「齊悅,你怎麼樣了?我聽說你住在這,就來看看你。」
齊悅還沒說話,齊凜先開口了,他十分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小女朋友?」
作者有話說:
第49章
這段戲一結束盧瀟瀟就立刻找藉口走了, 奚年有點奇怪,但是沒有探究,傅綏更不會開口。
相較於整部電影而言, 奚年的戲份就不算太多, 盧瀟瀟就更少了,意識到齊悅的委婉拒絕後,他們就沒有再過面, 一直到齊悅死後,齊凜和竺月有一次偶然的相遇,不那麼友好的故人。
齊悅一直覺得自己會死,當然,每個人都會死, 他是覺得自己會早死,他的病無法治癒。其實他的病被發現地還不算很晚,起初在醫生口中是非常樂觀的,但是他的病情在不斷惡化, 始終沒有到醫生說的那種最壞的情況,但也從來沒有往好的方向發展過。
他孤身一人,沒有朋友,唯一牽掛的他的母親也因為不得已的原因, 他們一個月最多只能見一次。
齊悅無數次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想過要放棄, 就這麼算了。
沒有人需要他, 沒有人期待他活下去, 媽媽愛他,但他只能為她帶來負擔, 齊悅自己也找不到什麼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齊凜讓他看見了另一種可能, 讓他難得有了想要活下去, 努力活得更久一點的念。他不再尋找活著的意義,生命本身就是意義。
但他最終還是死了,因為錢,因為他的親生父親,因為齊凜。
齊悅去賭場剃齊大勇還了錢,但是一個賭徒並不會因為逃過一劫而收手,他們永遠抱有僥倖,永遠相信自己能贏,他要贏回本錢,他要以此得到巨額的財富讓所有瞧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
但是這一次,齊大勇進不去賭場了,他這樣一條可有可無的小雜魚,齊凜甚至不要自己開口。
大年三十,齊悅被邀請回家過年,齊大勇給了齊悅他記憶中最溫和的態度。
沒有暴躁的辱罵,沒有紅著煙翻箱倒櫃,沒有面目猙獰地動手打人。齊悅本以為這都是因為之前的那連本帶利共計七萬五的債務償清。
後來他才知道,是因為齊凜,齊大勇找他是為了齊凜。
齊悅已經知道齊凜平時在做什麼,但他從來沒有過問,齊凜偶爾會有幾天不見人影,但大多會像之前借錢那次一樣,在一周以內回來,即便超出也不會太久。
齊大勇原本以為這是件很簡單的事,齊悅是他兒子,那當然是他說了算,這兩千塊錢就是手到擒來,沒想到齊悅不肯說,他很快放棄了偽裝,露出齊悅最熟悉的一面。
「齊凜在哪?」
齊悅沒有說話,喝了不少酒的齊大勇被他淡漠中帶著幾分不屑的眼神激怒,狠狠扇了他兩巴掌,齊悅的臉頰很快腫起來。
最後他被齊大勇罵罵咧咧地扔到了平時用來堆柴火的老房子裡,其中一面牆塌了大半,屋頂也破破爛爛用雨布遮著。
但是雨布顯然也有些年頭了,透過雨布,齊悅能看到天空,能看見零星的幾顆星星。
他的雙手被齊大勇反捆在身後,腳上也捆了繩子。其實他完全不用多此一舉,齊悅想,以他的身體,根本不可能在這樣的天氣逃跑。
村裡的人都知道他是齊大勇的兒子,沒有人願意摻和這樣一個混混的家務事。
柴火都堆在屋頂相對完整的那一側,以便避雨防潮,齊悅自然而然被丟在相對空曠的那一側。
齊大勇把他綁在這之後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