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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拍戲的時候不會接其他的工作, 因此反而是他這個主演去適應別人的時間。
前兩天都先拍別人的戲份,傅綏在劇組開機的第三天才有第一場戲,而奚年的戲份更是排到了一個月之後。
不過在這之前,奚年需要先剃個光頭。
和大部分男孩子一樣,奚年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的髮型也是板寸為主, 家裡相冊還有奚爸爸帶著傅綏和奚年一起去理髮店的時候拍的照片。
不過在他更小一些的時候,他的頭髮其實偏長一點。
奚年摸了摸照片,塑封下的相片裡,爸爸還是三十歲的模樣, 傅綏的身高也才剛過爸爸的肩,他更是直接被爸爸抱在手裡。
一個成年男人,一個少年,一個抱在手裡的孩子, 三個人一樣的髮型, 都是真正意義上的板寸。
照片背景中有一份萬年曆, 正好被撕到了七月一日, 和現在一樣的季節。奚年一下子回想起了這張照片,或者說他們三個人一起去理髮的前因。
奚年從小就長得可愛, 奚媽媽雖然沒有給他穿小裙子, 但是也很喜歡打扮孩子, 配合他半長的,柔軟的頭髮,總是把他打扮成一個小王子。
頭髮長了夏天就難免要熱一些,奚年無從對比,不知道這個,但是他有一時時刻刻都希望兒子能跟自己混的老爸。
全家人的衣服都是媽媽買的,爸爸插不上手,兒子的造型也是媽媽決定的,爸爸插不上手,他只能帶兒子玩自己的喜歡的魔方、樂高、各種模型。
但是這個夏天,他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
奚年跟著傅綏去小區翻新的籃球場,看他打了一個下午的球。他跟著傅綏的時候從來都很乖,安安靜靜的看著他打球,不出聲不搗亂,看見傅綏投進了球,他就拍拍手。
傅綏停下休息喝水的時候,也會餵他喝一點,順手給他擦一把汗,並根據樹蔭的方向給奚年換位置。
對於傅綏來說,奚年雖然粘人,但是個很好帶的小孩。
奚爸爸回來的時候,金色的落日餘暉里,傅綏坐在一旁,而他兒子手上拿著球在拍,奚媽媽精心給他搭配的藍色水手服灰撲撲的,濕噠噠粘在身上,頭髮也和衣服一樣,因為汗水貼在了臉上。
奚年運球不穩,手中的球時不時就會脫離掌控,但他站在傅綏身前,基本上球一脫手就會被他截住還給奚年。
看著努力運球的奚年,奚爸爸忽然有了一個想法,他走過去問奚年:「年年熱不熱呀?」
「熱。」奚年以為爸爸要給自己和傅綏哥哥買雪糕,提前點了單,「要草莓味和巧克力味。」
「好,」奚爸爸一口答應,又問兒子,「年年想不想跟爸爸一樣呀,爸爸就不熱。」
奚年看著爸爸鼻尖的汗,搖頭。
「……」
奚爸爸沒有放棄,跟兒子就解釋了一番,頭髮長不利於散熱,板寸會涼快很多,最後更是拿傅綏舉例子:「你看爸爸和阿綏哥哥都是短頭髮。」
奚年看看爸爸又看看傅綏,最後同意了。
照片裡的奚爸爸是第一次成功帶兒子剃頭,別提多開心了。
奚年被這笑容感染也笑了出來,傅綏見他在看這張照片,給奚年講了一點他不知道的事:「那時候學校里組織老師們出國旅遊,阿姨不在家,回來叔叔帶你去接她的時候,她沒有認出你來。」
那時候奚年太小了,這些記憶並不清晰,但隨著傅綏的轉述,他似乎又想起來了一點,那天爸爸先是帶他和傅綏去了一個室外泳池游泳,然後才去接的媽媽。
爸爸幫媽媽和小姨拿行李,他被傅綏牽著走在後面,媽媽問:「年年沒來嗎?」
接著她大概是看見了傅綏,揚起一個笑,看見帶著帽子的奚年,隨口問他:「阿綏帶誰來了?」
奚年被明顯大出一圈帽子擋住了很大一部分視線,這時候終於摘掉帽子,喊了一聲:「媽媽——」
接著他聽到媽媽大喊了一聲:「奚永樂!」
*
剃光頭這種事,照理來說,是個理髮店都能理,傅綏卻帶著奚年去了一家在醫院外的理髮店。
和一般的理髮店不同,這家店裡,掛著各式各樣的假髮,店門上方的招牌已經褪色,寫著小潘理髮四個字。
兩邊的推拉門上貼著紅色的字,一邊是「剃頭五元」,一邊是「禁止吸菸」。
奚年和傅綏都戴著口罩,奚年還戴了燕導送給他的漁夫帽,帽子的邊緣上方,趴著一隻企圖向上攀爬的小貓咪。
店裡只有一個客人,是一個穿著環衛服頭髮斑白的爺爺,他們到的時候他正從椅子上起來往外走,光頭店主喊住他,給了他一瓶水。
店主看見傅綏和奚年之後不太確定地說:「我這隻剃頭。」
這兩位客人,看氣質可不像是五元剃頭的人。
傅綏沒有說話的意思,奚年摘了帽子和口罩自己說:「您好,我要剃頭。」
他說著摘了自己的帽子,店主看看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關著的電視機,不太確定地說:「奚年?」
奚年沒想到會被人認出來,這下遲疑的變成他了:「您看過我的節目?」
「看過,」店主說,「《我們旅行吧》,我的客人們很喜歡。」
他一邊說,一邊示意奚年在椅子上坐下,看著鏡子裡的奚年,他又問了一遍:「您真在我這剃?我只會剃板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