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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約是沒有孩子緣的,甚至偏激的想,她是不是有些克子,這才使得親子、養子,沒有一個能站住的。
觸景傷情,這側間是長華的住處,到處都充滿著他的氣息,想著就讓人難過不已。
“好妹妹,快別傷心了,我聽到消息,就知道你受不住,趕緊來看。”鈕妃挺著肚子,彎腰尚有些艱難,愛撫的替她順著氣。
顧夏抹了一把淚,茫然的望著她,哭訴:“那孩子健康的跟小牛犢似的,也怪我狠心,偏送他回虎穴狼巢,這才讓他早夭,都是我的錯。”
幽幽一聲嘆息,鈕妃將她攬到懷裡,輕輕的安撫:“別這麼說,那是他的親額娘,也是他的命數。”
“你救得他一時,救不得他一世。”
撲進香軟的懷抱中,顧夏想要嚎啕大哭,卻又顧及著姐姐懷有身孕,怕驚了她,只得咬著唇,大口大口的抽氣,眼淚珠子拼命的往下落。
沒一會兒就沁濕一條手帕。
鈕妃心中憐惜大起,就這樣抱著她,直到腰板有些僵硬,還沒有提醒,顧夏就自己立起來,啞著嗓道:“您如今身子重,陪我許久累了吧,我陪你走走。”
鈕妃點頭,剛走到廊下,顧夏想著她帶長華在這曬太陽,又有些忍不住,眼淚決堤。
“莫哭……”匆匆趕來的康熙,看她哭的鼻頭紅紅的,眼眶紅腫,就趕緊上前哄她。
她心腸軟,他就知道她聽不得這消息,趕來安慰。
“給皇上請安……”
“鈕妃也在啊,起吧,你身子重,不必多禮。”
鈕妃見康熙來了,神情有些落寞,看來她不需要自己陪了,有皇上陪著,哪裡還能想到她呢。
這就告辭離去,卻不知顧夏將她的神情看了個正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懷著孕,最是需要溫馨陪伴的時候,康熙卻只顧著新歡。
縱然這個新歡是她,可等她有孕,在產床上生死徘徊之際,康熙陪伴的是不是另一個新歡。
垂下眼瞼,顧夏抿唇,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康熙。
這些事情糾纏在一起,讓她心中煩躁突生,偏偏又在別人跟前發作不得,不由得憋悶非常,剛剛止住的眼淚,再一次噴涌而出。
“別哭,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康熙手足無措的擁著她,她的眼淚實在太多了,像是要流到他心裡去,讓他的心田也帶上幾分苦澀。
他的孩子大多夭折,十不存一,悲傷著悲傷著,他就將那些軟弱悲傷給藏起來,不想讓別人看到,可這會兒,聽著她悲痛的哭聲,那些掩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情感,也被勾勒出來。
顧夏微怔,臉頰上有一滴淚,涼涼的砸在臉上,顯然不是屬於她的。
略帶著震驚抬眸,正對上一雙血絲密布,通紅的雙眸,明明是有些可怖的,偏偏透出幾分可憐來。
兩人抱在一處,怔忡許久,誰也沒有說話。
當悲傷太過的時候,語言反而不能形容其一二。
顧夏的心中非常複雜,她從穿越之後,心情就一直緊繃著,她害怕活不過一集,她也害怕被人發現,一把火燒死她,也沒處說理去。
她更怕保不住自己的所有,讓原主和原主的族人陷入危險的境地中去。
她喜歡康熙這個熱情的小狼狗,縱然不屬於她,可她貪歡,總想多享受幾番。
她也想前夫,他是一個很溫柔的人,那麼多年的感情,並不能因為一場悲哀就會完全消散不見。
這些感情在胸腔中激盪徘徊,從不曾有發泄的口子,憋的她就要發瘋,借著長華的事,胡鬧一通,胸中反而平靜許多。
一回神,已是午膳時分,康熙的龍袍被她揉的皺巴巴的,顧夏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拉著他進了內室,溫柔的脫掉外袍,顧夏嗓子啞的快要失聲,只得用口型道:“陪我睡一會兒,不想用膳。”
康熙哪裡有不允的道理,她哭這麼久,定然是累了。
兩人躺在榻上,枕著軟枕,半晌都無法睡去,顧夏扭頭,看著他完美的側顏,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伸出手摸了摸那溫熱的肌膚,心中才安定下來,什麼事都比不得活著,活著才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有。
康熙扭頭,將她攬到懷裡輕嘆:“會好的,都會好的,你一定能給朕生一個健康的孩子,他會無憂無慮的長大,健健康康的,如此便好。”
什麼聰明伶俐、玉雪可愛,他都不求了。
顧夏點頭。
下午起來,康熙已經走了,顧夏在側間給長華設了一個小佛堂祭祀他,也算是緬懷他在天之靈。
馬上就要到皇后的預產期了,也不知道她這一胎如何。
皇后,預產期。
這兩個詞聯繫在一起,顧夏的心中就是一震,不會的,下頭的孩子怎麼也威脅不到皇后嫡子頭上去,她犯不著這樣。
可若是為著嫡長子的名頭呢?
顧夏心中一個哆嗦,那么小的孩子,又是怎麼下的去手。
說什麼突發疾病,無藥可醫這才去了,她是不信的。長華養的那麼好,跟鐵疙瘩一樣,再說沒有什麼幼兒疾病,能這麼快毫無徵兆就去了。
在沒有絕對實力保護自己之前,顧夏想,她還是不要生孩子的好,太恐怖了,小孩子經不得一點風吹草動,像長華這麼大的小孩,甚至連藥都不能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生命一點點的衰弱,何其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