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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龍鳳配,鴛鴦帕,深夜點燈縫鞋襪……
越傳越離譜,最後只差明晃晃的說是景仁宮那位。
鈕妃氣的肝顫,拍著桌子發脾氣:“都是吃閒飯的不成,這麼一點流言都止不住。”
三才杯震了震,從桌上跌落,摔在厚實的地毯上,骨碌碌的滾到顧夏精緻的繡鞋邊。
“何苦生氣,多大點事,空穴來風的東西,任她們嚼舌根子罷。”
坐在鈕妃邊上,安撫的拍拍她的手。
靠在青緞軟枕上,鈕妃猶自氣惱,聽她這麼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愈加生氣:“如今不比關外,縱然是失貞,也不過是小事一樁,為著迎合漢人,漸漸的也興起貞節大於天,你清清白白的人,憑什麼被她們嚼舌根子。”
顧夏冷笑,“嚼舌根子算什麼,人家幹的好事還在後頭呢。”說著沖香頌擺擺手,硬聲道:“瞧瞧這是什麼?”
鈕妃用護甲撥弄著漆盒裡頭的東西,跟傳言一一對照,不由得心中一驚:“何處得來?”
這些男子常用物件,偏不是萬歲爺喜愛的樣式,瞧著青澀稚嫩些,格外戳人心眼。
“自然是我的日常用品中。”顧夏閒閒一笑,曼聲道:“我還沒侍寢呢,就有人憋不住,想要使壞來。”
“偏不如她們的意。”彈了彈護甲,她冷聲呵弄:“這東西打哪來的,煩請姐姐送哪去,我要她人贓俱獲,苦不堪言。”
鈕妃望著她肅殺的面孔,突地露出一抹笑容。
“如卿所願。”
兩人正在商議,就聽外頭小太監稟報:“萬歲爺往景仁宮方向去,已過景仁門,後頭跟著許多嬤嬤,神色匆匆的,主子早做打算才是。”
顧夏神色大變,猛地立起身來,直到此刻,心中才升起一抹寒意,和同樣花容失色的鈕妃對視一眼,抱了抱拳,趕緊往景仁宮趕。
這善後事,此刻只能由著鈕妃來做,她此番去,一根手指頭也不能妄動。
夾道里靜悄悄的,在此刻顯得格外漫長。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該怎麼解釋,如何渡過這難關,漫說帝王,就算是現代尋常男人,尚有許多重視此事,恨不得女朋友純潔的跟打娘胎出來似的。
景仁宮很安靜,一路上跪著許多奴才。
都低低的叩首、垂眸,顯得這呼嘯的北風愈加寒冷。
因走的急,她沒有穿披風,只穿著薄薄的夾襖,這會子也汗津津的難受。
“臣妾給萬歲爺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過緊張,顧夏竟忘記正確的請安方式,前世所熟悉的萬萬歲,就從口中蹦了出來。
寂靜。
康熙眼眸沉沉的望著她,好似是寒冬中潑上一盆冷水,讓人的骨頭都能凍上,直到此刻,她方知什麼叫皇權。
牙齒輕輕顫動,顧夏猛地抬起霧蒙蒙的雙眸,打算哭訴一番,看能不能矇混過關,然而一抬眸,她就放棄這個打算。
他的眼神沉靜無波,如同幽冷的深潭,不會為這些小伎倆所動。
這會子,她的心裡真的冒出委屈來,若他真的這般英明神武,又怎麼會因著幾句流言,就來興師問罪。
眼淚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死死的咬住唇瓣,不讓哽咽聲竄出喉嚨。
“你呀。”輕輕的嘆氣聲越來越近。
駝色的鹿皮靴停在跟前,可惜她的雙眸淚水瀰漫,什麼都瞧不大清楚。
“上一次還在教你,這一次還要教你一個道理,斬草要除根……”
杏黃的細棉手帕輕柔的擦拭著眼淚,聽著耳邊砰砰的心跳聲,顧夏喉嚨一陣陣的發緊,要說的話,堵在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
“婷婷裊裊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康熙尚有心情吟詩,可此話一出,顧夏也明白他的意思。
這一次的流言,最大的漏洞就在青梅竹馬白月光身上。
“你進宮的時候,不過到朕胸口,縱然是個美人坯子,可又細又弱跟豆芽菜似的,整日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康熙揶揄的望著她鼓脹脹的胸脯,轉而又正經起來:“那么小的年紀,別人或許開竅,你卻只是個孩子。”
顧夏哭的有些收不住,眼淚簌簌而下,不光眼眶是紅的,就連鼻頭也變得紅紅的,那可憐兮兮的小模樣,成功的將他逗笑。
“莫要再哭,朕的心都要碎了。”愛憐的替她擦拭著眼淚,康熙感嘆:“愛你的純,恨你的真,倒讓朕不知如何是好。”
顧夏心中一動,微微咬唇,用尚有些哽咽的嗓音道:“您說的我全不明白。”
康熙:……
“不許裝傻。”
乖巧的哦了一聲,顧夏氣呼呼的坐在軟榻上,勾著他的腰帶告狀:“您是不知道,臣妾在盤點自己的常用物品的時候,發現那麼多的男人物品,簡直覺得天都要塌掉,一邊哭一邊收拾,正打算和鈕妃一道去見您,結果您板著臉帶著人自己來了,好懸沒暈過去。”
康熙的關注點有些歪:“為何要鈕妃同去?”
摳了摳手心,顧夏目光幽怨:“臣妾的性子,怕是直知道哭,還沒哭完呢,估摸著就毒酒一杯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