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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詞兩字咬的極重,說完她便轉身前行,笑眯眯的將手中提著的禮盒遞給候著的小太監,笑道:“鈕妃娘娘身子可爽利?”
小太監利索的打千,回道:“好上許多,仍是起不得身,娘娘交代了,她身子不適,多有怠慢,各位庶主還請多多包涵才是。”
脆生生的應下,郭絡羅氏便一頭扎進貴女堆里,她自小在京城長大,這貴女裡頭以京城的偏多,都是差不多時間參加選秀的,這年歲自然也差不了多少。
縱然不是手帕交,也是點頭之交,左右逢源,笑笑鬧鬧的,好不熱鬧。
馬佳氏神色一冷,復又勾出笑意,挺著她的大肚子,扶著腰慢慢前行。
再有一個多月便是她的產期,她失去的,總要一一拿回來。
她的賽因察渾,聰慧伶俐,毀在這群女人手中,她定要她們血債血償,一個也別想躲開。
自打這孩子去後,馬佳氏便添了毛病,總是能聽到小兒哭泣的聲音,低低的哀哀的,可憐極了。
她剛進來的功夫,久未露面的常氏,挺著自己微凸的小腹,緩緩前行。
常圓圓掃視著殿內的熱鬧景象,心中是有一絲怕的,她所有的前程,全在這肚子上頭。
如今人多便是非多,若是有個萬一,她又該如何是好。
這是鈕妃的生辰宴,而瓜嬪與鈕妃交好,若她不管不顧的要找她的麻煩,她只能生受,那滋味就有些不太美妙。
鈕妃沒有出面,她現在的身體,不允許她應對這些。
這招待庶妃的事,自有嬤嬤來忙活,顧夏先前忙著布置現場,這會子有些累,怏怏的斜倚在軟榻上,哀嘆:“這麼多人,吵得人頭疼。”
其實不大吵,這些貴女一個比一個端莊有禮,說話細聲細氣,輕柔緩慢,只她見著鈕妃難受成這樣,等會兒還得應對她們,就覺得心疼的緊,自然瞧妃嬪不大如意。
沒一會兒的功夫,皇后跟前的凝煙姑姑來了,身後跟著一群小太監,手中托著托盤,上頭放著珍寶錦緞等,都是些俗物。
這是賞賜,也是身份的象徵。
天色漸暗,承乾宮中擺上兩桌筵席,又點了兩個女書生,在上頭一唱一和的說書,若是聽進去,倒還有意思。
鈕妃的意思是,請兩場戲熱鬧熱鬧便是,顧夏不允,戲曲太過吵鬧,不適合她如今的身體狀況。
顧夏抱著鈕妃出去,放在主桌的主位上,這才挨著她右手邊坐下。
鈕妃舉起手中的酒杯,淺笑盈盈:“今兒是本宮的生辰,勞煩主位妹妹辛苦一趟,陪本宮玩鬧。”
說著一口飲盡,杯口朝下:“請……”
酒到口中,便覺得有些異樣,分明是甜絲絲的糖水,不動聲色的看向顧夏,她笑吟吟的望著她,兩根蔥白的手指捏了捏白玉酒杯。
她便明白,這是她做的好事。
顧夏捧場的在她說完後,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剩下的人,自然也都老老實實的敬酒,馬佳氏望著杯中清冽的酒液,怎麼也下不去口,懷孕之人不能飲酒。
鈕祜祿氏其心可誅。
常圓圓也是這麼想的,骨瓷杯在唇上沾了沾,便放到桌子上。
鈕妃只當不見,笑吟吟的招呼幾句,又被顧夏抱著回了內室。
留她們在前殿熱熱鬧鬧的用膳,說書人的絲竹管弦樂聲,隔著前後殿的距離,便有些聽不大真切。
顧夏垂眸,看著鈕妃執起她的手,懇切道:“我如今好上許多,你便回景仁宮吧,到底不太方便。”
什麼方便不方便的,顧夏有些窘迫,顯然昨晚鈕妃知道她幹什麼去了,一時有些不敢看她,垂眸道:“是我對不住你。”
鈕妃目光盈盈如水,溫柔的勸慰:“你不必害臊,得趁熱打鐵才是,早日懷上子嗣,以後有了依靠,我也放心。”
她心中總是有不詳的預感,每每腦海中都要浮現出一屍兩命的字樣。
顧夏咬唇搖頭,索性坐在她身旁,說自己的心裡話:“開懷這事兒,只能聽天由命,帝王的寵愛,更是縹緲無依,在我心中,不及姐姐半分。”
淚珠彈處見人心,鈕妃忍著心裡難受,板著臉凶她:“可我喜歡一個人,縱然是姐妹情深,也該給彼此留些空間才是。”
這是鈕妃第一次疾言厲色的對她說話。顧夏有些懵,手足無措的給她擦眼淚,細聲細氣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明兒再來看你。”
都說孕期脾氣怪異,鈕妃身子不大好,表現的更加明顯。
顧夏怕她氣著,趕緊離去。
剛轉過二門,便醒過神來,不由搖頭暗笑,姐姐一片心意,沉甸甸的。
在承乾宮住這許久,回到景仁宮她反而有些不習慣。
剛和衣躺下,打算歇息片刻起來洗漱,就見從海寧從外頭進來,神色肅穆:“嬪主,常庶妃回去便嚷著肚疼,請太醫來瞧,路上耽擱一會兒,便小產了。”
顧夏側眸,擰著細細的眉尖,連聲問:“什麼原因導致流產的?”
海寧低頭回:“太醫說是藥物中毒所致。”
聽到這樣的消息,顧不得為孩子惋惜,先想到的是怎麼把她和鈕妃二人摘出去。
她頭一次碰到這樣的事,心中難免驚慌,深深吸了一口氣定神,吩咐沈香雨和香頌:“帶人搜索前後殿,莫讓人將私貨夾帶進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