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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圖賴雖然沒有明說,可話里話外,都帶出是皇貴妃做了手腳,弄死了佟氏。
佟圖賴用帕子抹了抹眼淚,沉默不語。
他心裡認定了,一百句解釋也不信了。
他拿出那麼多錢財,就是為著消災來的,這獻上催命符,又算什麼事。
壞了規矩,就得接受懲罰。
然而皇上一心庇佑,非說她是無辜的,這話旁人信,他佟圖賴不信。
“奴才悲傷過度,說了胡話,還請皇上諒解……”佟圖賴又忍不住抹了一把臉,輕聲道。
他越是這樣,康熙心裡越是不忍。
佟圖賴也算是忠心,為他做了不少事,佟氏沒了,著實令人可惜。
“行了,你既然知道錯了,改下便是。”康熙捏了捏眉心,看著佟圖賴告退。
佟氏突然沒了,他也有點感懷,畢竟是他的表妹,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雖然她拎不清,但該打就打該罰就罰,從沒想過要了她的命。
等晚間有空的時候,康熙去了景仁宮,就跟顧夏在說這個事兒。
“白髮人送黑髮人,瞧著就可憐的緊。”
顧夏也有些唏噓,跟著感嘆:“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年紀輕輕的,得了病照樣要命。”
話剛說完,就被康熙往懷裡又摟了摟,厲聲斥責她:“這樣話,以後少說些吧,不吉利。”
“嗯。”顧夏應了一聲,乖乖的把頭靠在康熙肩膀上。
他們兩個特別善良的為旁人感懷一通,第二天早朝,就盡數化為炙熱的怒火。
佟圖賴果然好樣的,這才一夜功夫,大半個朝廷上疏,不管說了什麼,中心主旨只有一條。
瓜爾佳氏不堪皇貴妃之位,自她上位後,宮中已數年無所出,是乃妒婦之首。
再沒有什麼比子嗣攻擊更厲害的了,在這個時代,天下女人一大宗罪便是無子。
不論是國母、宗婦、尋常婦人,只要沾染上這一條,便再沒有活路了,好像一輩子再難挺起腰杆一樣。
如果牽扯到上位者,那便還有一條,她夠不夠賢惠。
而賢惠的標準,大概跟後院女子掛鉤,能讓旁人懷孕,再好好生下來,安穩的養大,這才是一個當家主母應該做的。
皇貴妃雖然不是皇后,可在沒有皇后娘娘時候,這個位同副後的位置,就變得至關重要了。
康熙忍不住將桌上的奏摺全部掃到地上,狠狠一拍桌子,只震的手都紅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冷聲道:“都收起來,統計名單出來。”
佟家的勢力,並不能指派大半個朝廷的人幫他說話,不過是集體發難罷了。
皇貴妃的存在,成了許多人的攔路虎,因此這一次一拍即合,都想一口氣把貴妃拉下馬,省的自家無出頭之日,道理康熙都懂,只是他還是很生氣。
自己捧到手心裡都還來不及,卻被旁人這麼作踐,於情於理,都是比較難以接受的事。
任何人的身上都有幾根反骨,旁人越是反對,他就越想那麼做。
康熙也不例外,他不過平平淡淡的寵愛著自己想寵愛的人,偏這些人聯合起來,想要讓他妥協。
這種事不能開頭,一旦嘗到甜頭,以後跟臣民有任何分歧,大家都可以用聯名上疏來解決了。
康熙冷哼一聲,轉瞬清空思緒,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想了想,還是讓魏珠那小子往景仁宮跑一趟,給皇貴妃透個信,免得她一無所知,做出錯誤的判斷,那就不好了。
顧夏接到消息的時候,是覺得有些好玩的,可是心中隱隱敲響的警鐘,讓她的面色有些凝重。
自古以來,得到大臣一致上疏的宮妃,大都沒有好下場。
楊貴妃和唐玄宗之間的愛情,千古絕唱,最後的結局是什麼?還不是香消玉殞。
美人和江山比起來,說要美人的,大多都是哄人。
“是誰起頭的?”顧夏轉著手中的眉筆,輕聲問。
這是她自己研發的,將短短的芯,塞進豎長的筆筒中,使用起來就方便很多。
海寧往外頭看了一眼,無語道:“佟家起的頭,他們覺得佟庶妃之死,跟您脫不了干係。”
一聽這話,顧夏忍不住歪了歪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們玩的挺溜。
自己愛用些手段,就覺得旁人也是這樣。
呵。
只是這一次的危機,來得太是時候了,在最低谷的時候,用最妙曼的身姿飛翔,想想也挺有趣的。
現在時機還沒到,顧夏想著,康熙都遣人來跟她說一聲了,說明事態真的比較嚴重。
想了想,顧夏起身來到書桌前,在宣紙上緩緩勾勒出麥穗的形狀。
只這一樣東西送過去,想必他就能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顧夏露出一抹清淺的笑意,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而她,已經準備充足了。
能用自己手中的東西,為老百姓做一點實事,還能解救自己於危難之中,簡直太美妙了。
現在已經五月中旬了,一般在五月底或者是六月初收麥子,全看這幾天天時如何,如果一直晴天,那收麥子就會早一些。
顧夏雙手合十,對著晴天祈禱:“太陽啊,我這麼愛你,你要一直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