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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著急哦,還有好多的。”顧夏安撫的說了一句,給他餵了一口湯,胤禛嘴巴里含著湯呢,小眼神已經飄到碗裡了。
曹嬤嬤在一旁喜氣洋洋的笑,輕聲道:“看著孩子吃東西,真暖心的緊。”
那種飯碗就是全世界的感覺,哪裡暖心了。
連她這個額娘都不給吃一口的,簡直了。
顧夏心中有些不滿,放下飯碗點點他光潔飽滿的額頭,笑罵:“小沒良心的。”
胤禛討好的親親她的手指,特別的乖巧。
水靈靈的兩隻大眼睛帶著孺慕望著她,顧夏瞬間覺得,臭小子也有暖心的時候。
“真……”乖。
“尿了尿了,嬤嬤快拿墊子來。”顧夏看著自己身上的襖子,心疼的要命。
這是羽絨的啊,她廢了多大的價錢,才得來這一件,結果被瓜熊娃子一泡尿給澆了。
“這麼大了還尿褲,羞羞羞。”
胤禛一點都不知道羞,還摸了摸自己尿濕的地方,高興的咯咯笑。
小孩子就這樣,吃飽了就尿,一點功夫都不帶耽擱的。
在這麼慌亂的時候,香襦神色鄭重的進來,見胤禛小阿哥被抱下去,才小聲道:“李氏歿了。”
顧夏怔了一瞬,輕輕的哦了一聲。
轉瞬有些頭疼,這樣的天,她還要跑前跑後的忙活喪禮,還能不能好了。
可是她跟個死人也計較不起來。
大雪還在下,門口已經結成溜冰了,顧夏試探著往外頭走了走,就被冷風吹了一個跟頭。
剛要撩帘子進屋的功夫,就見二門處走過來一個小太監,不過十來歲的樣子,眉眼秀致,緩緩而行。
看到顧夏之後,先笑得露出兩個酒窩,遠遠的請安了,走進了才輕聲道:“奴才是梁總管的徒弟,賤名魏珠,萬歲爺交代了,說是李氏的事兒,不必娘娘辛苦,交給奴才去辦便是。”
“照著什麼規格來?”
顧夏好奇,多問了一句。
這是不打算大辦的意思了。
“萬歲爺說了,李氏因罪而歿,從簡就是,這些時日天兒不好,您好生的休息著。”
顧夏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從手腕上擼下一個金鐲子,塞到小太監手裡,笑道:“拿去買糖吃,你這樣的年歲,還是孩子呢,且對自己好些。”
魏珠躬身接下,甜甜的道謝之後,迎著風雪又離去了。
就站這一會兒的功夫,顧夏就覺得自己手凍得冰涼,這天兒實在是太冷了,也不知道百姓的日子怎麼過。
“今年冷,給宮女太監的炭例加一分,別凍病就不好了。”
顧夏想了想,吩咐道。
這一次皇太子事件,內務府、各大包衣在宮中的得力人物,落馬了不少,而適當的提拔幾個太監,形成互相博弈的局面。
而不是以前那種,包衣一面倒的趨勢了。
好幾個管事她都有些不熟悉,還在磨性子,不過他們的日子肯定好過,就怕下頭的小宮女、小太監不好過。
海寧垂眸應了,接著遣小太監去內務府傳話。
“主子慈悲,時刻念著奴才們。”海寧立在一旁,緩緩說道。
顧夏詫異的覷他一眼,什麼時候,羞澀的海寧也會拍馬屁了。
她一看,海寧就有些羞澀了,摸了摸鼻子,不顧耳根燒的通紅。
想到李氏,顧夏就想到皇后,心情就有些低落,輕輕嘆了一聲,打不起精神,低低的道:“去承乾宮瞧瞧枇杷樹去。”
說著打上青竹傘,在前頭走,海寧跟在後頭,看著她的背影,無端的覺得,她的背影略有些落寞。
顧夏覺得有些凍耳朵,停下戴上兜帽,將小臉遮得一大半,這才接著走。
剛轉過夾道的功夫,就見路兩旁有小太監熱火朝天的鏟雪,只是通往承乾宮的方向,被眾人排在最後,這會兒還鋪了一地的雪,腳踩上去,瞬間漫過腳踝。
顧夏走了幾步,覺得有些不成,雪灌到短靴中,瞬間就化成了水,難受極了。
遠遠的看著承乾宮的牌匾,好似有一個宮裝麗人,身上是藏青色直筒錦袍,梳著簡單的小兩把頭,簪著素雅的通草絨花,後頭跟著十來個奴才,含笑等候她的到來。
顧夏捏了捏拳,那是她們的初見。
再一眨眼的功夫,面前哪還有什麼宮裝麗人,只有冰冷的雪景。
漫天的白,只有厚重的宮牆是深紅色的,也是唯一的亮色。
小太監沒看出來帶著兜帽的貴人是誰,卻認出來她身後跟著的海寧,都趕緊行禮問安,放下手中的掃把立在一旁。
顧夏擺擺手,輕聲道:“起身吧,都辛苦了。”
說著看向最近的一個小太監,他年歲很小,雙手腫的跟蘿蔔似的,拿著的鐵杴跟他身高差不多,憋的小臉通紅,也沒有偷懶一刻。
“等會兒煮點薑湯送過來。”顧夏輕聲吩咐,既然被她看到了,就不能就這麼掠過。
第66章
不過吩咐一句, 顧夏就踩著雪, 深一腳淺一腳的接著往承乾宮裡頭去。
用手扒拉掉銅環上的積雪,顧夏又怔在原地, 人已經不在了,瞧著更加傷情。
冰涼的銅環握在手中,像是抓不住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