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頁
“派人去問候一聲,將哀家的那棵參拿過去,能用便用上吧。”想到那次行刺,熙貴妃表現得有情有義,太皇太后便輕聲道。
蘇麻喇應下,先是伺候著她洗漱,又傳了膳,伺候過後,才端著漆盒往景仁宮去。
到的時候,皇上和皇后都在景仁宮,而熙貴妃正在扎針,雪白的玉手上都有銀針,瞧著確實可憐。
“給皇上、皇后請安。”蘇麻喇福了福禮,將手上的漆盒舉起,低聲道:“太皇太后憐惜熙貴妃的遭遇,特意賜下百年老參王一支,預祝熙貴妃早日康復。”
“皇祖母有心了。”康熙客氣的點頭,命曹嬤嬤接過,又低聲道:“勞皇祖母費心,等這邊事了,朕帶熙貴妃去謝恩。”
蘇麻喇躬身,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熙貴妃,這才轉身離去。
心中卻有了譜,這能不能救回來,怕是兩說呢,好好的人,呼吸微弱,面色青白,隱隱還帶著黑氣。
目送她離去,皇后扭頭看向床上的熙貴妃,臉上的淚,忍不住又流了下來。
憑什麼她這麼好的人,要遭遇這些,而那些該死的人,卻好好的活著呢。
康熙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離去,剛得到的消息,據守蘭州的王輔臣叛亂,將他支離破碎的大清又划去一塊。
他得趕回去乾清宮部署,暫時沒有時間顧著這邊。
皇后目送她離去之後,就守在熙嬪身邊,怎麼也不肯離去。
等太陽出來,燦爛得照耀著大地,陽光調皮的順著窗格透過,留下絢爛光斑的時候,皇后掏出懷表看了看,已經早上九點了。
距離熙貴妃昏迷,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
多一分鐘,就多一會兒危險,可她卻無能為力。
“主子娘娘,佟庶妃帶著眾庶妃侯在景仁宮外,想要探病。”碧璽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低聲道。
探什麼病,過來看笑話才是真的。
“讓她們尋皇上去,本宮做不了主。”連她都是特意求了恩典才進來的。
碧璽躬身應了,後退著出去了。
來到景仁宮大門口,碧璽客氣的跟這些庶妃交代:“皇后娘娘說了,當時皇上下的命令是,熙貴妃病重期間,任何人不得探視,就連皇后娘娘,也是特意求了恩典的。”
言下之意,讓她們尋皇上去,莫要來尋她。
佟氏輕輕的蹙著眉尖,心中有些不高興,她來探病,何嘗不是給熙貴妃面子,偏被皇后擋了去。
“納蘭侍衛,你放不放人?”對皇后跟前的女官沒轍,佟氏轉臉為難納蘭去。
納蘭容若微微欠身,還是那副溫柔模樣,輕聲道:“皇上有旨,奴才不敢擅專。”
那堅定的神情,讓佟氏神色也跟著冷凝起來:“你!”
她打小就見過納蘭容若,當初還是有好感的,挺秀如竹的翩翩少年,一言一行都帶著蝕骨的溫柔,最是能獲取少女芳心。
她縱然年歲小,可仍然喜歡比她年長許多的溫柔少年。
後來她知道,她是要進宮的,可她還是喜歡,誰的年少還沒有幾分綺夢。
可看了現在的納蘭容若,她只覺得,什麼秀竹,就是一根爛木頭,特別爛那一種。
納蘭容若靜靜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對佟庶妃的惱怒視而不見。
佟氏剁了跺腳,看向一旁的小鈕祜祿氏,對方唇角含著清淺的笑意,好似事不關己一樣高高掛起。
生氣。
看著眾人平靜無波的面容,她覺得有些丟人,氣哼哼的扭頭走了。
碧璽目送她們離去後,這才回到後殿稟報。
“都走了。”皇后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又全神貫注的盯著顧夏,連眼都不敢眨,生怕在她不注意的時候,熙貴妃動了,而她卻忽略了。
碧璽回了是,又輕聲道:“柏太醫剛才稟報,說是該拔針了。”
“叫他進來吧。”
其實也就隔了個屏風,聽到皇后允了,柏永年打千行禮之後,便轉身進來了。
看著床榻上枯敗的熙貴妃,就不禁搖了搖頭,可憐喲,雖然脈搏一直在,可還是沒有醒轉的跡象。
扎針的時候,廢了不小的功夫,可拔針就快了,一根一根的收,也不需要小心翼翼的找穴位。
“微臣等會再熬點藥,試試能不能灌下去一點。”柏永年將銀針別好,這才輕聲道。
皇后點了點頭,語帶懇切:“熙貴妃,就全靠你了。”
柏永年回了幾句不敢當,這才躬身退下。
室內又恢復了寂靜,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兩個小東西就哭起來,那哭聲嘹亮的很,中氣十足、響徹蒼穹。
接著是奶母輕聲哄著的聲音。
“好公主,不哭了,在這裡哦,快吃吧。”
大的一哭,小的也跟著哼哼唧唧的,還沒等奶母抱起來,也跟著嗷嗷叫的哭起來。
“聽到了沒有,孩子沒有你就老是哭,多可憐啊,快醒醒吧。”
皇后扭頭去看,兩個孩子掙扎著哭泣,就算有奶在嘴邊也不肯吃,嗷嗷叫的一個勁哭,哄了好一會兒,許是餓的扛不住了,這才咕嘰咕嘰的吃起來。
看著兩小隻攥著小拳頭,小臉憋得通紅,吃起來特別有力,皇后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想到熙貴妃如今的情形,眼淚又忍不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