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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跪在繡凳旁,並不坐下,行禮過後,這才咬著牙將自己知道的說出來。
“千錯萬錯都是嬪妾吃了豬油蒙了心,不敢奢求皇貴妃娘娘饒命,只想在最後時刻,說一點善言。”
“當初皇后娘娘身體一直不大好,後宮人心浮動,心中都有期盼。”
這期盼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只有些人知道自己沒有可能,有些人就忍不住抓住這一絲機會……”
“前朝有秘藥,中者症狀和氣血兩虛相類,只一條不同,秘藥不會頭暈……”
顧夏猛然起身,抓著李氏的衣領將她揪起來,厲聲質問:“你如何發現的?”
李氏被抓著領子,箍的她呼吸不暢,無法呼吸的恐懼感,讓她忍不住手腳胡亂踢騰起來。
“放、放、放開……”
對上李氏驚懼的眼神,顧夏露出一抹狠厲的冷笑:“最好說出真相來,不然本宮捏碎你的頸骨。”
那陰森的語調讓李氏忍不住發抖,在顧夏放下她,順便給她理了理衣裳,挑眉看著她。
皇貴妃那素來嬌艷欲滴的面容,這會兒被毒蛇還要恐怖。
李氏牙齒發顫,死亡剛剛離她太近了,在那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一腳踏進了鬼門關。
“嬪妾不知是誰做的,只知道先皇后枉死!”李氏語氣急促的說完,就驚恐的瞪大雙眸,緊緊的盯著顧夏的動作,生怕她又把自己提起來。
那種窒息的感覺,實在讓人膽顫。
“滾。”
顧夏聽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李氏打算拿姐姐的事吊著她,延緩自己的死期。
這樣那樣的秘藥,顧夏聽了心裡煩躁,這些人什麼事都不用做,整天惦記著弄死別人。
可弄死別人,她們也不定能上位,為他人做嫁衣裳的情況還少了,到底都圖什麼。
妃嬪更新換代的速度那麼快,自我傾軋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李氏還想再說,看著顧夏冷厲的眼神,嘴唇蠕動著,什麼也不敢說,踉踉蹌蹌的離去了。
李氏心裡難受死了,要麼年前,要麼年後,定然是她的死期,她知道自己如今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盯著,也知道康熙定然不會見她,這才想出這麼個法子。
通過說給皇貴妃聽,也是說給康熙聽,以期戴罪立功,就算改成打入冷宮,她也認了。
她現在不過是最後的狂歡,刀子懸在頭頂,不時就要落下來。
顧夏望著李氏遠去的背影,沉吟不語。
能對姐姐下手,這個範圍就廣了,三大巨頭也是可能的,下頭的妃嬪也是可能的。
想到自己的綠液,顧夏又有些不確定,皇后到底是因為病重被她救了回來,還是因為中毒……
那慘白無血色的臉龐,一直在眼前縈繞,顧夏心中突然升起悲涼來,恨不得紫禁城處處都有高清攝像頭,旁人一舉一動都能看著,好歹也會安生些。
“請柏太醫來。”顧夏敲了敲桌子,不如先問問專業人士的意見。
瞧了瞧外頭的大雪,顧夏想了想,又召回海寧,輕聲道:“先別去,候著吧。”
說著走到書桌前,提筆開始寫信,她也就問問是否有這樣的可能。
畢竟從後世而來的她知道,其實很多時候並沒有什麼秘藥,只是當事人一知半解的得到了,又不知道是什麼原理,這才當做秘藥。
將信折好,顧夏塞進信封里,交給海寧,囑咐道:“你把信交給他,他就知道了,會給你答覆的。”
海寧低聲應了,執著桐油傘便出去了,小小的身影被大雪吞沒,很快就轉過二門,看不到了。
顧夏心中各種情緒紛雜,一時間是有些難受的,姐姐的音容笑貌不停在眼前閃現,她以為她能忘了。
可是不能。
枯坐半晌,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腿腳都有些麻了,才見海寧頂著風雪回來。
顧夏端著熱茶迎上去,先讓他喝掉暖身子,這才問道:“如何?”
門開那一瞬,就有涼氣灌進來,好似能凍到骨縫裡去。
見海寧點頭,顧夏怔怔的坐在椅子上。
頭一次真正的感受到,後宮是怎樣一個吃人的所在。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深深的籠罩住她,還不待細說,康熙撩起帘子進來,見她眼中悲痛難掩,心疼的問道:“怎麼回事?”
顧夏將這事兒跟他說了,半晌才怔怔道:“你這後宮,不是美人,是吃人的蛇蠍美人啊。”
她和原主跌跌撞撞的,活到現在也不容易。
康熙沉默,“你也給她們找點事做,省的她們閒著沒事找事。”
顧夏摸著下巴沉思:“就建立一個女子文學院好了,教她們琴棋書畫,學不過關不許畢業,都呆在學堂老實聽課。”
康熙一時也沒有什麼好法子,無語道:“暫且就這麼著吧。”
人閒著就要琢磨,就要閒生是非,讓她們背三字經去,填鴨式教育了解一下,沒有二十年,休想學成。
她們就學個三五年好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沉默,康熙心中升起對李氏的不耐煩來,安安生生的死,還能對她家族寬厚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