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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就想記錄點什麼下來。
周燼衍沉默良久,從行李箱中翻出筆和紙,在聲勢浩大的雨聲中,寫下一段話,回頭一看,有些矯情,又撕掉重新寫一段。
現在是網際網路高速發展的時代,信息更迭迅速,有些東西沒等你接觸就已經成為過去式,通訊工具發達,幾秒鐘時間,就能把想要傳遞的消息發送出去,於是,紙媒逐漸沒落,書信聯絡也逐漸過時。
要是放在古代,書信聯絡倒是很常見,就是可惜交通不便,需要快馬加鞭、飛鴿傳書、或借用孔明燈和風向、竹筒順流而下傳信,總是要等上一些時日,能否順利抵達也充滿未知數。
而他手裡的這封,不知道何時才能送往。
周燼衍寫寫停停,忍不住吸鼻子,半天下來,眼眶生澀得厲害,霧蒙蒙的一片,寫到後面看眼密密麻麻的文字,矯情勁又上來了,總覺得不合時宜。
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寄出去,他要等一個時機,或許永遠等不到,那這封信就永遠不見天日,是否遺憾,也不得而知。
所以到最後,千言萬語轉成一句話。
一一祝十八歲的鄭聞語生日快樂,也祝十八歲以後的鄭聞語一切安好,願你前路璀璨,坦途不止。
周燼衍把東西整理好放在一個箱子裡,時間已經不等人,雨停後是下午三點,原本想著自己送到酒店前台,又怕被人認出來,只好委託快閃幫忙送快遞。
把東西交到閃送小哥手上,對方也是一臉懵逼,心想這不是離得挺近嘛,怎麼還要叫跑腿,這身形一看就是大帥哥,好像還有點抑鬱,八成是失戀,小哥也不好戳人痛處,送上門來的生意,不做就是傻子,最終拍著胸脯保證馬上送到人就走了。
周燼衍沒急著回酒店,還打算再訂個蛋糕送過去,小鎮上的蛋糕店不多,拐角就有一家,平日裡還挺受歡迎的,本來都快進去了,眼尖地發現里頭一個中年男人的時候,周燼衍下意識地壓下帽檐,轉身匆匆離開。
這一刻,他落荒而逃,似乎見不得光。
沒想到,鄭聞語她爸過來了,也挺好的,有人陪她過十八歲生日。
自己再訂做的話,估計會露餡。
可他也沒那麼怕露餡,因為酒店遲遲沒換房,就希望著有一天鄭聞語能敲響房門。
可惜,周燼衍足足等了五天也沒等到。
過了今晚,這裡似乎沒什麼值得留念的了。
他是走是留,無人關心,無人期待他的守候。
在這沒什麼事做,又不能到片場,因為他這張臉太出眾,很容易被劇組的人認出來,不想讓鄭聞語知道,也不想讓她為難。
這裡的青山綠水、花草樹木、清風明月都不是他熟悉的。
似乎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可是周燼衍之前有想過,九月份開學之後怎麼辦,他八月底肯定是要回江城準備北上的,等到開學,他一個月至少會過來兩趟,現在交通那麼方便,只要你想見這個人,千山萬水都不是阻擋。
然後國慶假期期間,他不打算回家或旅遊,到時候就陪鄭聞語在片場拍戲,等她拍完戲上北京,他們可以正大光明的談戀愛,去對方的學校參觀,時間允許,就陪她一塊上課,總之每周都要見面約會。
聽說北京的雪很大,還可以一塊打雪仗、滑雪,只要她想做的,他都可以奉陪。
現在發現,這只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夢,應該很難實現。
從來沒有那麼挫敗無助過。
又不禁悲從中來。
那天的晚霞很絢爛奪目,金色的柔光撫摸著少年的發梢,似乎在給予溫柔和慰藉,他的影子被拉長,步伐散漫,也沒那麼頹廢不堪。
周燼衍還是不想走,這裡的青山綠水、花草樹木、 清風明月不熟悉又如何,它們並未驅趕自己,這裡一草一木都生機盎然,在風中婆娑作響,窸窸窣窣的聲音熱火朝天,明明就很歡迎他。
那就留下吧。
在離她很近的地方,確認她是否安然無恙就好。
當天晚上,周燼衍玩了幾盤遊戲,十二點睡覺時,頂置對話框還是毫無動靜,也在預料之中,他的心情依舊無波無瀾。
翌日,周燼衍八點扛著相機下樓,坐車到市里閒逛,用沿路的風景治癒心情,就這麼早出晚歸好幾天,他已經把附近的景點逛完。
等晚上回到鎮上,習慣性坐在一家咖啡廳二樓靠窗的位置,因為這個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劇組那幫人何時收工,又不用擔心被發現。
八月初的某個夜晚,周燼衍遇到了一個不速之客,他當時在回復微信消息,聽到後頭服務員的一聲歡迎光臨也沒在意,直到無意間回頭時,才驚覺不妙。
鴨舌帽顯然沒有了偽裝功能,鄭開弘正直直朝他走來,這時候,想走是走不掉的,也不可能裝作看不見。
「叔叔……要喝點什麼嗎?」周燼衍站起身來打招呼,多少都局促不安。
鄭開弘昨天就發現這小子了,今天又坐在老地方,他正好閒著,就想過來說幾句話,「你坐,我不喝咖啡,你不用那麼拘謹,說吧,到這來幹嘛?」<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