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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恬希被這一聲呵斥快要嚇破膽子,蘇宴極快鎮定下來,將人護在身後。
蘇炳昌瞧兩人被戳破曖昧還在糾纏不清,於是咳嗽一聲,「外面冷,都進屋來!」
遂想家醜不可外揚,幸虧沒把五個特助待在身邊,自己大步伐伐走入客廳,將羊絨大衣脫下來拋在沙發上。
這處別墅里沒有傭人隨身伺候,平常鐘點工是一周來徹底打掃一次的。
蘇炳昌朝跟來的蘇宴道,「去給你老子先倒杯水,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日夜兼程,結果你就讓你老子看你親自表演的活春.宮?」
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中央,準備認真瞧一瞧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大半夜的還在和自己家的狗崽子廝混。
不瞧不知道,一瞧直接差點兒背過氣去。
哪裡是女生,分明是個挺漂亮的小男生。
蘇炳昌立刻火冒三丈,抓住茶几上的菸灰缸猛地砸向地面。
蘇宴就是防備他這種惡劣行徑,所以根本沒去給親爹倒水,直挺挺站在宋恬希面前擋著道,「老蘇,你的總裁修養課程白上了?怎麼能隨便砸東西呢?!」
狗兒子居然還敢護著身後那個小玩意兒!
蘇炳昌做了許多年生意,有時候不得已也得陪客戶去風月場所里花天酒地,什麼沒見過,女的男的,打扮得漂漂亮亮,隨便出個價錢就能帶出去玩一整夜的。
尤其是男的。
蘇炳昌知道男人也是可以做那些事情,還是他有個朋友特別好這一口,每次必點幾個小鴨子。
可把四十幾歲的老直男噁心壞了,打從心眼裡不想再跟這位朋友做生意。
如今可好了。
他倒是一直挺反對蘇宴早戀的,可不成想,居然搞了個男朋友,剛才兩人還抱在一起啃得天昏地暗。
試想,今晚他要是不回來,兩個人孤男寡男的,不得把這棟樓給滾炸了。
蘇炳昌越想越氣,惡火直燒得心肝劇痛,顫抖著手指向寶貝兒子道,「蘇宴,蘇宴你居然還敢護著他,你糊塗是不是啊!!我真的萬萬是沒想到,你居然敢找個男的!!」
宋恬希想探出頭來解釋清楚,蘇宴一雙手緊緊拉扯著他,不肯放他亂動。
蘇宴聽著玻璃的碎裂,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父親,言辭切切,「老蘇,我知道你肯定暫時接受不了。可是沒有辦法,誰讓我真心是喜歡他的。」
「其實這件事你遲早也會知道的,現在早知道也許正是件好事,如果我始終瞞著你,一瞞瞞幾年,既是對你和媽媽的不孝,也是辜負對恬恬的感情。」
「老蘇,我出櫃了。」
無論宋恬希如何扯他的衣擺,搖動他的手臂,蘇宴都擋在前面屹立如山。
蘇宴也有自己的考量,他知道宋恬希對自己的遲疑,始終是不相信他這樣的直男,能徹頭徹尾地交出真心。
當著家人的面宣布自己出櫃,也宣布自己對宋恬希的喜歡。
如此一來,恬恬應該也會放下心結,認真跟他一起經營這一段感情。
宋恬希被他坦率嚇到了,甚至冥冥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動,他確實對蘇宴抱有一定的懷疑與不信任。
試想,一個直男,即使現在說喜歡你愛你,為你生為你死。
然而激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值得信賴的玩意,它只是激素過量的分泌物,最終也只會消亡於身體機能自發的平衡。
任何人的愛都不好說永恆。
宋恬希小聲說,「蘇宴,別這樣跟叔叔頂嘴,你這樣做......他會傷心的。」
蘇宴像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在他奮力與父親殊死對峙的關鍵。
哪怕一個瞬間,哪怕只有一個順間!!
他刻骨的希望宋恬希能站在他的身後,能實實在在地信任他一次。
哪怕只有一次!
蘇宴的表情立刻嚴肅到不怎麼好形容的濃郁,沉沉得凝結著一團黑氣,全部是不死不休的執念。
他沒管宋恬希的告誡。
他現在什麼話,好的賴得都聽不進去!
蘇宴今晚只要做成功一件事而已。
他要表明自己的決心無堅不摧,值得信賴。
蘇宴做出了一個這輩子都絕不會做出第二次的舉動,撲通一聲雙膝跪在地上,目光如鋸,毫無一丁點地錯位,直視起蘇炳昌說,「爸,我的心意已決,你也不要為難恬恬,他不知道我會突然提出櫃的事情,更不要在我不知曉的情況下,擅自找他的麻煩,或者說羞辱他的話,導致他的學業和生活有所異變。」
「我也提前發出警告,恬恬假如從我的生活中無端消失,再或者他被什麼因素所影響,執意要與我分手。」
蘇宴撿起地面一塊菸灰缸的碎玻璃渣,咬了咬牙,將鋒利的碎片直接攥在掌心,在不斷收攥的手掌內立刻絞出一道恐怖的血流,滴滴散散掉落地面。
「蘇宴,蘇宴,你在做什麼!」宋恬希連忙扯開他的掌心,「你的手是你最寶貴的財富,你怎麼能做這麼幼稚的事情!」
小心翼翼地搬開五根手指,玻璃渣血淋淋地展現在眼前的瞬間,宋恬希還是很沒有出息地哭了。
「我跟你說不要跟我這種人扯上關係......」宋恬希在蘇宴的眼神中收口,此刻蘇宴是無所無懼的,哪怕廢了右手也在所不惜的。
蘇宴只是要他的一個態度,比起家庭的承認,只是想要要他的一個態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