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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宴反問,「為什麼?」
「這樣搞得,好像你在刻意接近宋恬希一樣,如果被他知道了的話,我覺得你們平常關係交好,以後肯定會鬧掰的呀!」
蘇宴經他提醒,覺得自己的瞎話似乎編過頭了,原本他也確實是防著對方的,程冬冬的嘴巴不太牢靠,又是校報記者,認識的閒雜人比自己還多。
什麼幫助他爸與宋家談生意之類的全是藉口。
對於恬恬,他怎麼可能這樣做呢?
蘇宴起身,用手裡的護具拍打一下程冬冬的肩膀,輕輕的,分量也是有點的。
「總之我自己的事情我心裡有數,你們不要太越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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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杉杉並不住校,她從小嬌生慣養,即使京大的住宿條件再好,在她的眼中也差不多是一間棚戶房的檔次,於是甜言蜜語讓父母在班主任哪裡簽了字,自己挑了校門口住宿條件最好的小區搬進去住。
余杉杉雖然志不在談戀愛,但是交友廣泛迷弟眾多,平常練完舞都是跟其他系的人出門瘋玩的,有時候哪個小姐妹不想回宿舍住,她都義不容辭地邀人來自家小窩裡住兩天。
今天她的心思總不在玩樂上。
主要是宋恬希憑白被何曉彤打一耳光,甚至還講了那些個難聽話。
氣得余杉杉在清吧里臭罵何曉彤一萬句,還每隔一個小時給宋恬希打一通電話,指著能把人叫出來,哭一場或是醉一場都是行之有效的發泄方式。
結果從下午五點到晚上九點,始終沒有打通好閨蜜的電話,即使發了很多簡訊息也徹底石沉大海。
余杉杉焦躁的情緒於一瞬間達到頂峰,如果不是一旁有人拉住她,姑奶奶已經打定主意,非得殺到宋恬希新搬的宿舍去把人給揪出來同批一頓。
可能是真的太擔心了,余杉杉甚至動用人脈,找到了同住在25號男宿樓的熟人,幫忙到413寢室門口探探究竟。
回話的男生告訴她413門關得挺緊的,看裡面並沒有開燈的模樣,估計所有人都不在宿舍。
余杉杉徹底暴走了,她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搞到蘇宴的電話號碼。
想當初她最貪戀蘇宴美色的那一年,千辛萬苦也沒有成功,對方太高冷了,各種信息捂得嚴嚴實實,早知道就拼命堅持一下,萬辛萬苦也得把人的號碼從哪個神秘的角落給摳出來。
余杉杉雙腳踩著高跟鞋,使勁跺地面解恨,氣呼呼走回自己外面租住的房子。
也不知是不是她才20歲就老眼昏花了,越看小區門口陰影下蹲著的輪廓越眼熟。
試探喊了一聲,「小希妹?是你嗎?」
輪廓應該是蹲得很久,小小的一團,若不是熟悉到知根知底的,大概還以為是哪家的淘氣孩子被趕出家門,正在面壁思過。
「杉杉姐。」
最終輪廓傳出一聲沙啞至極的哭音。
宋恬希長了一雙含情脈脈的水眼珠子,經常在跳舞中被憂鬱的曲調感動時,眼珠子水汪汪到像是要泄洪似的。
但能哭到嗓子發啞的程度,余杉杉是絕對沒有見過的。
「你個死丫崽,嚇死姐們兒了,怎麼給你打了一個晚上的手機不接,躲在這裡來......」
余杉杉滿嘴的抱怨,在看見宋恬希的瞬間變成倒抽涼氣。
宋恬希的一半臉還腫得厲害,整個人的氣色差到極點,用面如土色來形容還有點不夠。
頭髮也亂糟糟的,手心蹭破了皮,好像是從哪裡摔倒了,渾身上下一股子土渣味道。
「先別說話了,」余杉杉看他的眼睛紅通通的,腫得像兩顆桃子,尤其那一張菱角形狀的嘴唇,干白得不像話,還被狠狠咬出了模糊的血印子。
她一向見到的宋恬希都是靈巧的,神氣的,漂亮的。
此時如果自己再多問一句,這孩子緊繃的神經會徹底崩潰似的,走路不停搖晃,隨時能倒下暈過去。
「我早就邀請你來姐家住了,現在來更好。」余杉杉沒再多問,小心謹慎地帶著宋恬希坐上電梯。
通過電梯內金屬鏡面能看見宋恬希一直低垂著頭,兩隻手不停地摳著指甲油,公演時他被余杉杉拉去做的美甲,後來蘇宴說挺好看的,說上面的小花可以再開一段時間。
現在他摳得破破爛爛,指甲四周的皮膚扯得淌血珠子。
余杉杉瞬間便難受極了,擠出笑說,「不能這樣摳,我屋子裡有卸甲油,兩分鐘就能給你清理得乾乾淨淨。」
宋恬希安靜地跟著余杉杉進屋,女孩子的房間多數屬於兩種極端,要不然特別乾淨,要不然像豬窩。
余杉杉的明顯屬於後者。
她把沙發上亂扔的衣裙堆了堆,替人挖出一個能坐的空隙。
然後提議,「希希啊,姐晚上光喝酒了,現在肚子挺餓的,你要不要跟姐叫個外賣......咱們來份面吧,我覺得晚上吃點熱湯麵挺好的。」
說著掏出手機打開美團。
適時宋恬希的手機嗡嗡響起來,鈴聲是一首好聽的《Remember Our Summer》。
死氣沉沉的人突然像巴普洛夫實驗中的小狗,一把將兜里的手機扔進衣服堆里,輕聲說好丟臉啊。
余杉杉被他的行為嚇了一跳,走過去一看手機屏幕,顯示「蘇哥哥」。
還不等錯愕。
宋恬希已經再也忍不住眼淚,顫抖著嘶啞的嗓音說,「好丟人啊,杉杉姐,我好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