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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川。」高熙摟著柏晏川,將臉埋在他心口。「你知道我被埋在土裡面的時候,在想什麼嗎?」
「我在想,你有沒有安全?有沒有被滾落的大石頭砸傷?我在想……我這算不算一命換一命英雄救美了。當時你們車上那麼多人,其實我也是賺了對不對?」
聽聽這話,柏晏川感覺自己腦門上的神經又在狂跳。
狗嘴裡果然吐不出象牙,他就不該對這傢伙抱什麼期望!
柏晏川掙了一下,高熙抬頭,他的身影瞬間照進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
像是番邦進貢最頂級的琉璃球,裡面蒙上了一層清晨的水霧。
憂傷的藍宛如東方既白的闌珊黎夜,深邃又朦朧。
柏晏川憋著一口氣在胸口,最終只能由著他這麼抱著。
高熙直勾勾的望著柏晏川,乾裂青腫的唇瓣輕啟。
他接著說道,「可我轉念又在想。要是到時候我死了,你找到我屍體不得罵死我?你肯定恨死我了。恨不得把我挫骨揚灰,全拋到旁邊那條清溪河裡去餵魚!」
柏晏川挑眉,原來你還挺了解我的。
他停滯了一口氣,冷哼一聲不去看這傢伙。
高熙抓著他後腰的襯衣,撒嬌似的搖了兩下。柏晏川的臉依舊扭到一邊,瞳仁卻還是轉了回來。
「我在想,以你脾氣肯定『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要是把我挖出來,你肯定會抱著我的屍體,從旁邊的山崖直接跳下去,是要跟我同歸於盡的!」
「你想多了!誰要跟你同歸於盡,這次詞是這麼用的嗎?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柏晏川從來口是心非,張口就直接罵了回去。
可話出口氣勢漸漸弱了下來,最後半句都沒了聲。
不是他不想罵,只是他現在聲音不太對,情緒不太對。
他怕自己繃不住,此時說話的聲音已經帶了一股哭腔了。
可柏晏川還沒哭,這傢伙的眼眶卻更紅了。
就像是在外面被熊孩子打了,被老人罵了,跟一條受了欺負的狗似的,遛彎回來都不笑了。薩摩耶委屈的趴在門邊上,等著你注意到他,給他個安慰的抱抱。
「晏川,你罵我吧。求求你,罵我吧。我知道你心裡憋著苦。我……我明明答應過你不再出意外的,我答應了,可我……可我失言了……」
說著說著,高熙自己都哽咽了。
柏晏川心裡是憋得惱火,他感覺自己嘴角都要起泡,不拼命控制住情緒,都怕下一秒給這傢伙揍起去的那種。
柏晏川直接打斷了他,「對!你就是失言了!你明明答應過的!但這不是我最氣人的地方。我最氣的是你明明算到自己會出事!你明明算到了對不對!你他媽要拋下我!高熙,你怎麼做得出來!!!」
就像是一個快要爆炸的氣球,如果你不去碰它,或許它還能堅持飛很久。什麼時候裡面的氣滿滿漏完了,它自己就會掉下來。
但高熙伸出了手,他在氣球撐得最臌脹的地方肆意的按壓,肆意的觸碰。
頃刻間,氣球爆炸了!
「我就說你哪裡總是怪怪的。回想起來,應該是走去年我們一起去海邊那次。你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我是不懂,我回去翻了視頻,還找人特別看過。那天搖出來的卦,分明是他媽死卦!
我說我算的我們的未來。可你明明看出來了,你明明什麼都看出來,你他媽卻不告訴我!高熙,我沒想到你這個狗東西居然還能跟我撒謊!
你在我一個演戲的面前裝得好像啊,我真的是一點都沒看出來。你才是真正影帝級的騙子,是我輸了,我才是大傻逼被你騙得團團轉!」
柏晏川抬手就給了高熙一耳光!
這張臉他平日裡那麼愛惜,哪怕就是打自己也捨不得碰一下。
他真的努力了,可他控制不住。柏晏川此時恨不得再拿起刀,重新把這傢伙給捅死!
高熙臉頰臉上火辣辣的,瞬間就出現了幾根發燙的手指印。
嘴巴里也澀澀的,柏晏川這一巴掌下去根本沒留力。
可他看見這樣暴走的柏晏川非但沒服軟,還與對方據理力爭起來。
高熙認真望著對方說道,「晏川,我不是神,我也沒那麼神。我只知道未來會不順而已。」
話還沒說完就被柏晏川給打斷了,他的臉上又多添了幾道痕跡。
「騙子!那晚上你突然就說地震了,拉著我一定要我跑!你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死期!」
但凡有個外人在,聽到這番話都覺得是玄之又玄的東西。
可兩個人爭論的矛盾點就在於此,甚至還半分不讓!
「晏川,那晚上的卦象是坎為水卦,意為險象環生、處境困難。我外婆說過,卦是死的,人是活的。算卦只會是一種預示,可能會出現也可能不會出現,沒有人說得准這個,它沒有絕對的定數。
我帶你走的原因也並不是因為算卦。當年那場地震我經歷過,你不知道那到底有多可怕!只要在S市經歷過的人,都會形成一定的應激反應。
幾乎有一點徵兆我們都能感覺到,哪怕半夜三點都可以瞬間從夢裡面醒過來,翻身坐起來第一件事是肉測等級大小,考慮需不需要立刻跑。
當時我聽見了地震才發生的時候,那一陣陣房子快要散架的聲音,我看見水杯里在大幅度的晃!如果只是一次失誤也沒關係,可如果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