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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祈抬頭,輕輕的摸沈夕恆耳朵,又去幫他擦眼淚,示意自己沒事。
程為同和鄭駱秋跑過來幫忙拉開壓在程祈身上的三輪車,沈夕恆還在哭:「哪裡傷到了?你動一動,看看能不能動。」
程祈右手應該是骨折了,無法動彈,他微抬左手,手語比劃著名好長一串動作,沈夕恆幫忙扶他站起來,「你剛說太快,我沒看明白。」
鄭駱秋上前幫忙,順帶著翻譯:「他說你哭的樣子很醜。」
回到家才知道車在凌晨翻下車,具體幾點不知道,大概是一半左右,早上經過的車不少,他沒辦法呼救,沒辦法出聲,只能躺在原地等待有人過來找他。
沈夕恆又想哭,也就是說程祈一個人在山裡待了一夜,蚊子,蟲子,黑暗,絕望,有車經過,可他不能說話,有手機,手機摔到離他兩米遠的地方,車就壓在他身上,他該多害怕多絕望啊。
程祈拉他的手,在他手心寫:【已經沒事了,我不害怕,我知道你們會去找我。】
不害怕是假的,夜裡的山陰冷黑暗,不知道是蛇還是蜈蚣又或者是其它蟲類從他身上爬過,他不敢動,就那麼躺在車斗下,有好幾次差一點點推開車,又因為右手痛疼再次壓回去。
用力去夠手機,指尖觸碰到手機,只是將它推的更遠。
從黑夜到天亮,露水濕了他一身,又被早晨的風和陽光晾乾,那一夜他想的最多的就是沈夕恆,沈夕恆找不到他該著急了。
第36章 十八歲
回去後看著程祈腫到發紫的胳膊,沈夕恆真的哭出聲,「你傻啊,大半夜的跑小路回來,平時總教育我注意安全,你自己倒好,摔成這樣,再往下滾一點,你現在早已躺在醫院了。」
程祈艱難地一隻手發信息:【怕你著急。】
「你傻嗎?平時的聰明哪去了?我急什麼……」
沈夕恆邊罵邊寫『欠條』,半晌,他將寫好的『欠條』給程祈,上面寫著等他有錢了,一定要出錢修路,把那條該死的小路鋪水泥,裝欄杆。
「我現在沒能力,先欠著,以後我一定把那條路修好。」
程祈被他逗到直笑。
何似花滿臉寒氣,幾次想趕人,都被程為同攔住。
「少年人嘛,交朋友正常。」
沈夕恆原想請假留下來照顧程祈,被程祈趕走,沈夕恆只得揣著擔心程祈的心再次離開。
程祈時常對著牆邊的六棵洋桔梗發呆,買來到現在差不多一個月了,之前一直沒有開花的跡象,連朵花骨頭兒都沒有,直到兩周前程祈買來複合肥灑下去,它們居然長出了花蕾。
現在是冬天,不知道它們什麼時候會開。
程祈拍下花蕾發給沈夕恆,沈夕恆激動的回視頻:「給我看看,我要看花。」
「會開嗎?」
【春天應該會開。】
「那還有很久呢,不知道下雪的時候它們會不會凍死。」
【不會。】
「等花開了一定要叫我看啊。」
【好。】
程祈網購大棚工具,給那六棵桔梗搭了個簡易大棚,為了升起溫度,每天拿著碳火大棚門口輔助升溫,想讓桔梗早點開花。
高三寒假沈夕恆被迫參於各種補習班,整個學期支撐著他只有回外婆家過年這一個盼頭,被劉縕秀的安排的補習打亂。
沈夕恆滿腔怒火無處發泄,躺在床上給程祈發信息,告訴他,他不能過去過年了。
程祈安慰他:【沒關係,高考完也能見。】
放下手機,程祈從枕頭下摸出一周後出發至亭山市的火車票,原想買高鐵票,又想著跟沈夕恆的約定,高鐵要等著跟他一塊兒坐,火車也可以,只要想著能見沈夕恆,什麼都可以,程祈看著日曆,恨不得現在就是一周後。
一周後是沈夕恆十八歲生日,程祈只知道他臘月生日,具體日期還是前幾天聽閔奶奶說的。
睡前去大棚查看,花苞越來越大,離開花不遠了。
沈夕恆終於體會到沈朝昀的痛苦,不同的是沈朝昀不覺得痛苦,到他這裡堪比十大酷刑。
每天做不完的試卷刷不完的題,睡前還要與名師視頻聽解題分析,沈夕恆發信息給他哥:【哥,刷題刷多會不會腦死亡?】
沈朝昀殘酷的回覆他:【理論上不會,除非你不間斷不吃不喝不睡刷上幾十個小時。】
【天!誰來救我!哥你回不回來過年?】
【不回,這邊有點事。】
沈夕恆趴在桌上,【後天我生日。】
想了想,又將對話框的這句刪除。
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雪,後天暴雪,這幾天的天陰沉的可怕,又冷又干,不回也好。
實在不知道幹什麼好,沈夕恆只好坐在桌前做題,其中有一道題他怎麼想都找不出正確解發,又嫌打字麻煩,直接一個電話撥給他哥。
那邊響了好幾聲才接,沈朝昀喘著氣和帶著點隱忍的聲音傳過來:「什麼事?」
沈夕恆愣了下,感覺他哥語氣有點怪,「哥,你在幹什麼?」
「跑步。」
「跑步需要這麼激烈嗎?你先停下來,我有題想問你。」
那邊帶著一聲悶哼,聽得沈夕恆眉頭直皺:「哥,你到底在幹什麼?」
肯定不是跑步,沈夕恆能想到的頂多是他哥在看片,趕緊掛斷電話:「算了,明天再問吧,你……你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