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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程祈仰著頭,水從他的喉結處下滑,沈夕恆也學著他的樣子提上一桶水從頭澆下,這一澆直接給他凍懵了。
他抱著胸直抖,「夏天的水怎麼這麼涼,不是說井水是溫的嗎?」
程祈拿包巾替他擦,重新打水,拿起瓢往他身上慢慢澆水,奇怪,剛剛冰冷的水這會兒好像帶著點溫度,又沒那麼冷了。
沈夕恆覺得程祈是個很神奇的存在,有他在幹什麼事都不無聊,他是不會說話,安靜的陪在身邊,可跟在待一塊兒比干其他事有意思多了。
洗完回家,程祈看著沈夕恆進屋關好門自己才回家。
何似花坐在黑暗中聽著程祈回屋,關門,進臥室,關燈,上床,她聽話懂事的兒子學會背著她做她不允許的事了。
隔天,沈夕恆打開門準備去找程祈,在門上看到程祈貼的字條:【我媽媽生病,我陪她去看醫生了。】
第10章 我在這裡認識一個人
於是,這一天的沈夕恆把周圍會唱歌的蟬全抓起來放到小菜園前的那棵樹上了,順便把家裡樓上樓下的地拖了一遍,到傍晚程祈還沒回來,沈夕恆給沈朝昀發信息:【哥,你猜我今天幹了什麼?】
難得的是沈朝昀幾乎秒回:【猜不出,有什麼好玩的事嗎?】
【抓蟬,11隻,7隻會叫,4隻啞巴。】
【你應該覺得無聊,不過我喜歡。】
沈夕恆「嘶」了聲,他好像說錯話了,他覺得枯燥的都是他哥嚮往的,他轉移話題:【哥,我在這裡認識一個很特別的人,他不會說話,也不聽見聲音。】
【是生病了嗎?】
雖然沈夕恆很反感「聾啞人」三個字,但還是忍著打字給他哥。
沈朝昀說:【你可以跟他交朋友,以平等的方式。】
【我會的。】
程祈,他那麼有意思的一個人,跟他交朋友是件令人愉悅的事。
抽水機修好了,沈夕恆想找程祈一塊去拿,程祈沒在家,連著兩天沒看他家有人,只能加錢讓老闆送過來幫忙安裝好。
第三天外婆回來了,產婦已出院住進了城裡的月子中心,等滿月她再幫著過去照料一段時間。
晚飯後沈夕恆陪外婆看電視,外婆邊看邊講解,沈夕恆看得直打瞌睡。
劉蘊秀的視頻通話趕走他的瞌睡蟲,這是繼上次吵架後兩母子的首次聯繫,他將手機擺在桌上對著涼椅,點下接通鍵。
劉蘊秀皺著眉的臉出現在屏幕上,「你看看你,坐沒坐相站沒站相,躺著像什麼樣子,上次說的白說了,你就不能改一改嗎沈夕恆,你聽得不累我說都說倦了。」
沈夕恆癱在涼椅上吊兒啷噹地用小拇指掏耳朵:「這叫葛優躺。」
外婆湊過來,「你媽打來的視頻啊?」
劉蘊秀收起不耐:「媽,他要是不聽話你就罵。」
上次說的裝監控的事被外婆勸住,外婆最怕他倆母子吵架,兩人都要強,都不肯低頭,恆恆還好,心腸軟,不記仇,蘊秀固執,思想工作難做。
外婆摸摸沈夕恆腦袋,「恆恆可聽話了,你們還好?朝昀呢?」
「他在做試卷,待會兒還有英語聽力,媽,你讓沈夕恆跟我說話。」
沈夕恆不耐煩的扭過頭:「什麼事?」
「你別光顧著玩,你的作業我都幫你寄過去了,做完拍照給我看,我每天幫你檢查,你看看你,馬上就高一了,還整天跟個小學生似的,只顧著玩,以後能考什麼大學?能找什麼工作?」
沈夕恆故意跟她唱反調:「為什麼一定要考大學,送外賣需要人,送快遞也需要人,我做什麼不可以?」
劉蘊秀聲音開始尖銳:「你看看你這說的什麼話?你的理想就是送外賣送快遞,這種是個人都能幹的話兒倒成你的理想了?」
「媽,」沈夕恆懶懶的換了個姿勢,「你搞職業歧視。」
劉蘊秀氣的不行,眼看又要吵起來,外婆趕緊拿起手機,「你看你,跟個孩子較什麼勁兒,別吵吵,有話好好話。」
那邊傳來劉蘊秀深呼吸的聲音,她幾乎是咬著牙:「我今天不想罵你,你哥在隔壁學習,不想吵到你哥。」
視頻中斷,外婆拍著沈夕恆手臂:「別跟你媽置氣,她也是關心你,你媽性子急,你也急性子,彆氣啊。」
「不氣,不管我更好。」
先前的睡意蕩然無存,帶著悶氣繼續看電視。
也不知道演的什麼爛劇情,甚至分不清誰是女主誰是女二,先是穿白衣服的女人靠在男主懷裡哭,畫面一切,男主又抱著另一個女人卿卿我我,垃圾男主,渣男,越看越煩燥,沈夕恆坐直身體,問外婆:「外婆,路口往右走是不是有個曬穀場?」
「曬穀場啊,這會兒去不熱鬧了,跳舞的都散了。」
「我想去走走。」
「行,外婆陪你。」
「不用了,這劇上面寫著要大結局了,我自己走走。」
「行,早點回來,外婆等你回來關燈。」
外面也不見得有多清靜,不知道什麼蟲子「瞿瞿、瞿瞿」的叫個不停。
曬穀場不遠,老一輩的人種地,收的穀子豆子等農作物集中到曬穀場接受陽光的洗禮,現在沒人種了,曬穀場成為村民們餐後娛樂休閒場地。
村子的名字也因曬穀場而來,叫「曬月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