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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別來了,我不想出門。]
他在地上坐了一會兒,覺得冷,才站起來往客廳走,倒在沙發上。
顧朝這個點估計還沒醒,過了很久也不見回復。
窗外雨越下越大,歲寒安靜地望著,回憶起退役那天,場館外也下著這樣大的雨,很多人舉著寫有他名字的燈牌。
往裡翻了個身,歲寒屈膝抱住一隻抱枕,閉上眼睛。
不知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時天完全黑了,分不清是被暴雨和烏雲掩住,還是已經入夜。
躺在茶几上的手機屏幕亮起,歲寒餘光瞥見上面顯示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十五條未讀的微信消息。
是顧朝。
他翻了個身,手指勉強去夠冰冷的茶几,忽然聽見門外「嘭嘭嘭」地震響。
縮回手指,歲寒慢吞吞從沙發上下來,光著腳去開門。
顧朝大約在門外台階上站了很久,拿著柄透明雨傘,身上卻已經全濕透了。
「哥哥,你嚇死我了。」他把傘一扔,帶著滿身雨水和寒氣抱住歲寒。
歲寒揉了揉眉心:「對不起,我睡著了。」
他輕輕推開顧朝,進浴室開熱水器。
顧朝把身上淋濕的運動外套脫下來,扔進陽台的洗衣機。走進浴室時,他才看見歲寒單薄衣服上被自己剛剛那一抱濡濕的痕跡。
「一起洗嗎?」顧朝問。
歲寒搖搖頭往外走。
顧朝伸手拉住他:「你怎麼了?」
「沒事。」
掙開他,歲寒走到客廳,屈起長腿坐在沙發上,低頭點燃了一支香菸。
「哥哥。」
顧朝站在浴室門口,輕聲問他:「你到底怎麼了?」
菸灰撣落在木地板,空氣沉默良久,歲寒忽然出聲說:「顧朝,我前天喝醉了。」
「成年人喝醉酒發生點什麼很正常,你別當真。」
「……」
顧朝勉強笑了一下,說:「好。」
頓了頓,他輕聲問:「哥哥好像很有經驗?」
歲寒張口,又閉上,最終吐出一口煙圈,垂下眼帘沒說話。
顧朝收回視線,轉身進浴室:「知道了,我晚點就走。」
聽出他尾音有點發顫,歲寒闔上眼帘,手指縮緊,把菸頭捏得變了形。
熱水還沒燒好,浴室里卻傳來水聲,花灑像是被開到了最大。
胸口一陣一陣抽疼。
把煙捻滅在菸灰缸,歲寒站起身走向浴室,看見顧朝在用冷水沖臉。
察覺到身後有人,顧朝回過頭,睫毛被冷水凍得微微發顫。
「我……」胸口籠罩著鈍痛,歲寒喉嚨堵得說不出話,一張口,劇烈的疼就蔓延上來。
他重複幾次欲言又止,眼睛漸漸紅了。
顧朝忙走過去,手抬起來,又放下,最後問:「怎麼了?」
歲寒抿了下唇,搖頭。
顧朝又問:「還是說,哥哥要和我一起洗澡?」
沒聽見回答,顧朝只當是默認了,反手合上浴室的門,脫下衛衣。
歲寒看見他最裡面穿的是自己那件長袖T恤,喉嚨哽了哽,終於說出話來:「顧朝,我沒有。」
「沒有什麼?」
沒等他回答,顧朝就明白過來:「沒有經驗,是嗎?」
「嗯。」
「知道了。」顧朝笑起來,顯然很開心,鎖住歲寒的腰,親了親他的臉 。
當初方醫生建議過歲寒不要戀愛。
那意味著此前維持的平靜都將被打破,如果心情隨另一個人的態度而起伏,他會更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可是顧朝站在他面前,打開了花灑的開關,溫熱的水流順著發梢淌下來,吻也是溫熱柔軟的,輕輕撥弄他心弦。
他被按在浴室牆上吻得脫力,渾身濕透。
第24章
窗外暴雨傾盆,浸沒了黑夜。
浴室里花洒淅淅瀝瀝,蒸騰起朦朧溫暖的水汽。瓷磚牆上附著水珠,濕滑得讓歲寒無處攀附,只能往前摟住顧朝寬闊的肩膀。眼前的人長了張漂亮臉蛋,卻臂力驚人,牢牢承托住他的重量,貼著後方冰涼的牆壁。
長款白色T恤被溫水澆透,貼在顧朝身上,勾勒出流暢結實的肌肉紋理。他忽然停下來,歲寒得以片刻喘息,視線隨著他的動作往下,看見顧朝把過長的衣擺撩到腹肌上方。
那是他的衣服。
歲寒把臉別開,耳朵被溫柔地親了親。
然後那截衣擺就塞進他嘴裡。
顧朝貼得更近,吻落在他唇畔、耳根,清淺暖熱,像是頭頂淅淅瀝瀝淌下的溫水。可暴雨卻越下越大,沉默地占有黑夜,填滿夜色深處的空寂。
歲寒喉嚨哽咽,敏銳地感覺到顧朝是有些生氣的,並不像他表現出來那樣毫不介意。
打電話不接,微信消息不回,在屋外傾盆的暴雨里等了半天,是個人都會委屈,何況後來他還說出那樣的話。
退役離開TE戰隊時,歲寒和蕭岳大吵一架,撕破了臉皮,而原本他倆在隊內關係是最好的。正因為太過於關心了,才會對無能無力感到憤怒。
憤怒到達頂點時,蕭岳質問他:「你知道你現在這幅樣子,我們大家有多擔心?因為尤昊那種垃圾毀了你自己,值得嗎?你爺爺看到你現在這樣,他會開心?」
但正因為知道卻無法改變這一切,他才會痛苦,假使真的完全不在意,或許情況還能更好一些。後來一個人生活,這種內疚感減輕了很多,不再因為無法回報身邊人的關心而自我譴責,歲寒才慢慢地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