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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岳歪過頭低眼看她,她又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唇。
陳家岳淡淡笑了,問:「小冬陽在家乖不乖?」
裘盼笑:「有時候乖,有時候不乖。」
快2歲的孩子,主意越來越多了,媽媽姥姥和太姥姥的話有點不好使了。
陳家岳又問:「她有想我嗎?」
有。
不僅想,還叫。天天「爸爸爸爸」地叫。對著從遊樂場贏回來的毛絨熊叫,睡覺都要抱著不撒手。
裘母聽了不高興,沒有爸爸卻叫個不停,越叫越心酸。裘姥樂觀許多,說是叫著叫著,也許就能叫個「爸爸」回來了。
裘母也感到奇怪,這孩子怎麼忽然之間就叫「爸爸」了,還連著聲叫,在哪裡得到了啟發一樣。
裘盼正要開口編理由,裘姥就把話搶了過去說:「奇怪什麼,只要不是啞巴都會叫『爸爸媽媽』。早晚的事,你擋都擋不住。」
裘盼不吱聲了,姑且就當如此,反正真實的原因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裘母裘姥不能知道,陳家岳也別知道。
「她才幾歲,都記不住東西。」裘盼這樣回答。
陳家岳問:「我也記不住嗎?」
「記不住。」
「那她記得她爸爸嗎?」
裘盼愣了愣。
「她有沒有見過爸爸?」陳家岳再問。
裘盼默了一會,如實道:「沒有。」
陳家岳說:「你有沒有想過她很期待爸爸。」
裘盼閉上眼:「她哪懂,年紀太小了,不清楚什麼是爸爸。動畫片在演,繪本上也教,她就偶爾跟著瞎叫,沒什麼的。」
「瞎叫嗎?」
「瞎叫,叫著叫著就忘了。」
陳家岳不說話了。
裘盼也不作聲了。
真爸爸顧少揚猶如隱者,被叫「爸爸」的陳家岳卻不是爸爸,這個話題既敏感又有壓力,最好到此為止。
屋裡安靜了一會,還以為會安靜下去,陳家岳再先開口:「問你一些事?」
裘盼低聲「嗯」。
陳家岳平靜地說:「你是怎樣知道前夫出軌的?」
裘盼再度愣然。
陳家岳的手覆上她的臉:「不想說就別說了。對不起。」
裘盼握開他的手,笑笑道:「我是驚訝,你怎麼知道我前夫出軌的。」
陳家岳也笑笑:「你那天在病房跟母親吵架,門沒關緊,我在走廊不小心聽了一些。」
裘盼皺眉:「有這事嗎?」
「有。」
「那其他人都聽見了?」
「沒,我幫你把門關好了。」
「……」
陳家岳又說:「在酒吧門口那天你也說了些。」
裘盼想起來了。去年年初在酒吧門口跟顧少揚攤牌,顧少揚冤枉她出軌,她也指責他出軌,倆人爭執還牽連了陳家岳,鬧劇一場。
「你記憶力真好。」裘盼說。
陳家岳:「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裘盼一直坐在他的身上,腦袋枕著他的肩膀,鼻尖前就是他的氣息,身體貼著他的胸膛,角度舒適,親近又安全,她不捨得動。
她告訴陳家岳:「如果不是有人特意告訴我,我不會知道我前夫出軌的。」
陳家岳:「有些人就是藏得深。」
裘盼:「誰說不是。」
「你感激告訴你真相的人嗎?」
裘盼認真說:「非常感激。沒有她的話,我會永遠被蒙在鼓裡。」
陳家岳又遞手輕撫她的臉:「即使知道真相之後,難過到想做傻事,也不後悔知道?」
「不後悔。」裘盼說,「我也沒想做傻事。」
「那你上天台做什麼?」
「……就想,找個地方透透氣。」
陳家岳悶笑一聲,裘盼知道自己被嘲笑了,貼著胸膛聽他的笑聲更沉更悶,像重低音炮,蠻悅耳的。
他語氣緩緩地說:「我知道了一些類似的情況。」
裘盼一時沒聽明白。
陳家岳默了默,繼續說:「我繼父出軌了。」
裘盼思維停頓了。簡單的一句話像天書一樣難以消化。
等消化了,又不敢當真。
她抬起頭坐直身,怔怔地與陳家岳對視,說不出話。
陳家岳撩起她耳間長長的髮絲,看著那一絲一縷說:「要不要告訴我媽媽,我還在糾結。」
「會不會……」裘盼艱難地開口,想著安慰:「也許是誤會?」
陳家岳的指尖順著裘盼的髮絲滑落,手落了下去,眉眼也低了下去:「十來天了,是誤會的話他有足夠的時間向我澄清。方法也多。但他沒有。」
有的卻是付朝文給他帶來的另一個信息。
林遠修在除夕吃團年飯時突然外出,並非醫院有急事,而是去了那個茶莊會所見同一個女人。
這是Jam Jam跟茶莊的同事打聽回來的。
「我媽媽她,這二十多年過得很幸福,無憂無慮。如果告訴她真相了,這些年的幸福就成了假像,安穩的生活會被打破……你說,」陳家岳抬眼看著裘盼問:「我要不要告訴她?」
裘盼心裡一片酸苦,原來這些天他深陷於這泥濘。他之所以疲憊與清瘦,消沉與不振,不是因為身累,而是心累。
「如果是我,我會希望有人告訴我真相,」裘盼怎樣想就怎樣說,「我不願意被蒙在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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