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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醫生,在學校估計就見過不少解剖用的屍體,什麼斷肢殘骸沒有見過,軍醫就更不用說了。
這類人,會悲傷,會感慨,會憐憫,卻不會懼怕。
「不要——」
「啊啊啊,你們放開我女兒!」
人群中,吳汐似乎發狂了般,狠命撕扯著走來的軍人,將欲要靠近的人全部阻擋在外,誰也不准靠近她的女兒。
她尖叫著。
夜千筱看著她,眸光稍稍暗了下來。
記憶中的吳汐,還是安靜溫和的少女模樣,眼下再見,卻如此瘋狂的護住自己女兒的遺體。
微微斂眸,夜千筱看向那些軍人,有些不知所措,站在旁邊,有些不忍再看,避開視線。
嘆氣,夜千筱撥開人群,往吳汐的方向走過去。
她的動作很輕,避開那些人的注意,以至於她走至吳汐身邊時,他人才意識到,不知從哪兒忽然冒出一個女人來。
「誒。」
來到吳汐身後,夜千筱彎下腰,抓住她的手腕。
猝不及防,力道很緊,吳汐瘋狂的想掙脫,可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力道。
緊緊地束縛著她,手腕的部分,很疼。
卻,不及心的疼痛。
抬眼看清夜千筱的容顏,微愣,緊隨著吳汐站起身,抬起另一隻手朝夜千筱砸過去,「你想做——」
另一隻手,在空中被抓住。
夜千筱神色染著冷清,垂眸,看著比她矮半個頭的吳汐。
「她死了,你守一天,一個月,一年,可以,但是,你只能看到她變成枯骨。」
一字一頓,字字沉著。
她面無表情,冷冷的說出的話,讓周圍的人都愣了愣。
他們不清楚,她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可如此揭人傷疤的話語,就連他們都頗覺心寒。
吳汐愣愣地看著她,神色呆滯。
死了……
她死了……
幾個字,猶如魔咒般,在腦海中循環,眼睛一眨,兩行清淚倏地從眼角滑落。
眸色暗淡,夜千筱看她,語氣緩和幾分,「你真是她母親,就讓她入土為安。」
聲斬釘截鐵的聲音落到耳底,狠狠地揭開她心底的傷痛。
如此乾脆,如此狠心。
可,又如此現實。
淚水嘩嘩落下,令她視野模糊,眼前的人忽然變得朦朧起來,看不清晰的輪廓隱約給她種熟悉感。
「啊啊啊——」
整個人倒在夜千筱身上,吳汐克制不住的痛哭。
悲痛,淒涼,孤獨。
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從此,她的生命又只剩自己一人。
整個場地,頓時只能聽到屬於她的哭喊聲。
旁邊——
拿著屍袋的兩個軍人,接受到夜千筱的眼色,立即過去將那個小女孩裝起來。
小心翼翼地,生怕驚擾了死者的安魂。
圍觀的人,沉默的看著那幕。
不知從哪兒走出來的女人,蠻橫的制止了發狂的母親,乾脆利落的幾句話,讓母親不得不去面對現實。
母親抱著她,而她背脊挺直,神色淡漠,擰起的眉里,添有幾分悲哀,卻令人捉摸不透。
安露站在人群外圍。
遠遠地,她看著夜千筱,心裡本有些不滿,可漸漸地,那抹不滿又消散了,化作陣陣無力。
說心裡話,她不贊同夜千筱的行為。
應該有更好的方式來解決這事,比如勸慰、安撫,他們可以用更讓人好受的方式,讓那位母親平靜下來,讓她感受到他人的關懷和溫暖後,再心愿的將女兒送走。
而不是像夜千筱這樣。
揭人傷疤,強制的將人拉回現實,悲痛淋漓。
這種方法太過殘忍,不是誰都足夠堅強,有勇氣直面白髮送黑髮的痛楚。
可。
安露意識到,自己沒有發言權。
所以,一時的不滿,又消散無蹤,只是對夜千筱的印象,又深了幾分。
……
午時。
哭過罵過後,吳汐終於接受現實。
嗓子哭啞,她聲音有些難聽,朝夜千筱擠出句謝謝後,就護送著女兒的遺體,離開。
醒後,夜千筱滴水未進,帶待到吳汐離開後,她才在帳篷里找了些吃的,算是解決了溫飽問題。
「嘿!千筱!」
走出集合地,遠遠便見抹軍綠色朝自己招手跑來。
微微一愣,夜千筱定睛看去,才認出那滿臉灰塵的人。
狄海。
一身陸軍作訓服,可渾身都髒兮兮的,就跟在泥潭裡滾過似的,臉上都染了不少泥土,黑不溜秋的。
想了想,夜千筱問道,「就你?」
「呃……」停頓片刻,狄海明白了她的意思,臉色微白,解釋道,「嗯,附近搜尋的差不多了,隊長他們大早就組織隊伍進山,留下幾個跟其他隊伍行動。」
多看他幾眼,夜千筱淡淡點頭,「哦。」
輕咳一聲,狄海甚是心虛。
留下的是些剛合格的新兵,還有一個他,雖說是讓他來領隊,可還是被留下的那個,面上著實抹不開。
好在,赫連長葑暗示性的下過命令,讓他休息時多注意點夜千筱。
昨晚去通知夜千筱帳篷地點時,狄海見過那個守
見過那個守著她的男人,那個男人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讓狄海都意識到他們隊長的危機,自然毫不猶豫地答應監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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