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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站在墓前的徐明志,有些無力地偏過頭,朝這邊看過來。
光線很亮,以至於他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然後光線被移開,他眼前登時暗了下來,沒有先前看的清晰,但隱隱看到的輪廓,卻能讓他辨認出來人的身份。
「你怎麼來了。」
徐明志轉過身,看著穿著黑色風衣的夜千筱。
明顯比她大兩碼的風衣套在身上,最上面的扣子沒有扣起來,還露出了她裡面穿著的病號服。
涼風迎面而來,徐明志覺得,有點兒冷。
「來看看。」
緩緩地走過來,夜千筱淡聲回了一句。
她走至徐明志身邊,在墓前停了下來,手中的手電筒從墓碑上一晃而過,足以讓她看清墓碑上貼著的軍裝照,可那手電筒卻再也沒有照到墓碑上過。
「怪我。」徐明志微微垂著眼帘,在黑暗中,看著墓碑上那張照片,他聲音悲傷而自責,「本來,該是我。」
夜千筱蹲下身,靠著墓碑,在旁邊坐了下來,她涼涼地道,「沒人逼她。」
在路上,她聽赫連長葑說了詳細的情況。
說到底,這還是冰珞自己的選擇。
她沒有跟人說,在冰珞陪自己睡的最後一個晚上,冰珞在她睡得迷糊的時候,不知是清晰還是在說夢話。
但是,她聽得很清楚。
這傢伙,捨不得她,也,捨不得他。
可到現在,是他們捨不得她了。
「給我喝一口。」夜千筱朝徐明志抬起右手,目標是徐明志手裡喝到一半的白酒。
徐明志猶豫了一下,將白酒遞給了她。
夜千筱喝了一大口。
酒很辣,滾燙滾燙的,好像能讓喉嚨燒起來。
徐明志看了看她,最後,隔著墓碑上那張照片,在夜千筱身側坐了下來。
天氣很冷,冷到手腳都像是沒知覺一般,可白酒入肚,卻又燒得慌,酒精能麻痹神經,可兩人卻愈發的清醒起來。
「她出殯那天,我看到她父母了,都是很好的人,」徐明志喝了口白酒,卻紅了眼眶,有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他用手掌蓋住,卻蓋不住聲音的哽咽,「他們,一點兒都沒有怪我。他們哭的很厲害,可還在感謝每個到場的人。」
夜千筱拿過他手裡的白酒,悶悶地喝了一口,「你們都去了?」
「當時你在發燒。」
「人多嗎。」
「很多。」
「哭了?」夜千筱偏了偏頭,在黑暗中看了眼徐明志的側臉。
「嗯。」徐明志別過頭,避開夜千筱的視線。
夜千筱勾了勾唇,將最後的一點酒喝完,然後把空瓶子遞給徐明志,「回去哭,她不喜歡。」
「嗯。」
接過那個空瓶子,徐明志悶聲應了一句。
夜千筱垂下眼瞼,視線落在那張照片上,嘴角勾起的弧度,又漸漸地淡了下去。
她不是太能接受這個。
她有點惱火。
她不太爽。
但是,心裡更多的是無能為力。
酒量不好,幾口白酒下肚,就已經醉醺醺的,所以夜千筱的思考不是太全面,甚至有些鑽牛角尖。
可一看到照片,血淋淋的現實劈頭蓋臉的砸下來,讓她的大腦稍稍清醒了點兒。
「你說她,」徐明志忽然偏過頭,眼睛通紅通紅的,聲音沙啞,「會不會還挑食?」
「會吧。」夜千筱抬眼看向天空,上面漆黑漆黑的。
「早知道,以前就不逼她吃其他東西了。」徐明志悶悶地道。
「她不介意。」夜千筱又看了他一眼。
徐明志眨著大眼睛,眼淚又一次悄無聲息地流了出來,滾燙的淚水,在溢出的那一刻便冰涼冰涼的。
「我好想她。」
一字一頓的,徐明志咬著牙,儘量讓自己別哭出聲。
於是,夜千筱轉移注意力的眼睛,看著他,忽然就沒有移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夜千筱才長長地吐出口氣,將心裡那抹情緒強行壓了下去。
……
足足等了一個小時,赫連長葑才上來找夜千筱。
等他來到墓前的時候,只看到夜千筱跟徐明志兩個人,全部坐在墓碑旁邊,在這陰森森的地方,倒是一點兒都不怕,等他走近的時候,才發現這兩個大活人,不知何時已經成醉鬼了。
赫連長葑手中的手電筒掃了一圈。
徐明志像是剛剛哭過,眼睛還有些紅,但哭的有些疲憊了,在赫連長葑手中燈光掃過的時候,有氣無力地抬起手擋了一下,而夜千筱則是裹緊著風衣,巴掌大的臉凍得通紅通紅的,髮絲上蹭了不少的雪,融化過後凍成冰渣,可她卻跟渾然不覺似的。
她看到了赫連長葑,也感覺到那投射過來的燈光,可她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不是徹底喝蒙了,就是徹底凍傻了。
赫連長葑既無奈又心疼,直接走過去,攔腰將夜千筱抱了起來。
近乎下意識的,夜千筱往他懷裡縮了縮。
赫連長葑抬腿欲走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一旁的徐明志還沒有動彈,便蹲下身,用手電筒在他跟前晃了晃,聲音如冷風一般冰冷入骨髓,「哥,不用我背吧。」
於是,徐明志登時就被嚇得清醒了不少。
到這個時候,也終於意識到,湊到他跟前來的,冷冷喊他一聲「哥」的,是赫連長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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