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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種心靈上的折磨。
誰不希望,這個世界充滿和平,所有槍口插滿鮮花,和平鴿遍布每個黑暗的角落。
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會感同身受。
「你。」
簡短的一個字,頓時將正在認真聽課的新兵們思緒都給拉扯回來,他們的注意力順著赫連長葑的視線看了過去,然後定定地落到坐在前幾排的一位男兵身上。
宋子辰。
他看起來在認真聽課,筆和紙都擺在桌子上,隱約可以看到他做的筆記,但他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就算是此刻被赫連長葑給點名,似乎也沒有太多的異常,只是很自然地站了起來。
赫連長葑走下台來,徑直來到宋子辰的面前,他的步伐看起來很緩慢,然不過轉眼之際,就站定在宋子辰的身旁。
手指輕輕地在木桌上敲響,赫連長葑與宋子辰並肩而立,可方向卻是相反的,他稍稍朝宋子辰靠近,一股無名的威壓從他身邊擴散,仿佛一點點地從人的頭皮拂過,激起幾分緊張感。
他並沒有看著宋子辰,卻緩緩開口,「如果有場戰爭,國家和人民都需要它贏,但你需要犧牲很多戰友,」語氣微微頓了頓,他忽的往旁邊看了眼,聲音低沉有力,「你,打不打?」
話音落卻,在場幾乎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在面臨真正戰爭的時候,在你不得不選擇的時候,你選擇國家,還是戰友?
對於他們來說,這種問題幾乎是不言而喻的。
軍人,保家衛國是職責,如果戰友的犧牲能夠換來國家的平安,那在場大部分的人都會選擇前者,因為這是大義。
可是,選擇過後、戰爭過後,就算國家平安了,那良心真的會過得去嗎?
教室內不知何時瀰漫著種緊張的氣息,每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到赫連長葑和宋子辰的身上,似乎都在思考著這個兩難的問題。
換一種角度來說,保護國家是軍人應有的職責,褪下軍裝他們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國家和軍人的選擇中,他們這些軍人就真的應該死嗎?
沉默片刻,宋子辰微微偏過頭來,認真地看著赫連長葑,話語格外的肯定,「打。」
赫連長葑仿佛絲毫不意外,他的視線從宋子辰身上掠過,下一刻他直逼宋子辰的眼睛,帶著嚴厲的審視意味,過了會兒,他沉聲著開口,「原因。」
感覺到股威嚴和質問迎面而來,鋪天蓋地的就如將人壓得無可呼吸,宋子辰的眼神有過微微閃爍,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所有情緒全然被強行掩蓋下去。
挺直了背脊,宋子辰迎上赫連長葑的目光,神色無比堅定,「保護國家和人民,是軍人義不容辭的責任!」
停頓了下,赫連長葑眸光愈發的深邃,更加難以琢磨,他繼續問道:「所以,戰友可以犧牲?」
「國家和戰友,我選擇國家!」
感覺到要將頭皮都給掀掉的壓力,宋子辰硬是沒有任何退縮,只是一貫的溫和從容都淡去了不少,很難得地在他身上感覺到某種緊張。
但是,他卻沒有迎面回答赫連長葑的問題,或者說是沒有順著赫連長葑的話往坑裡跳。
戰友可以犧牲?
當然不能。
可,要是在大義和小義之間進行抉擇的話,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大義。
赫連長葑審視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頓些許,在他神經全部繃緊的剎那,卻忽的收了回來。旋即,赫連長葑頗為隨意地轉過身,視線忽地投去某處,「夜千筱。」
將宋子辰和赫連長葑對話聽在耳中的夜千筱,儘管知道這件事還沒有結束,但她卻沒有想到赫連長葑會喊到自己。
下意識地挑了挑眉,夜千筱應了聲「到」,然後將手裡的簽字筆往桌上一丟,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赫連長葑往前走了幾步,在走至夜千筱位置前面時,轉過身之際,便正巧與夜千筱的視線相撞,他的眼神很純粹,平靜而坦然,不存在任何的針對和找茬。
仿佛只是純粹的在課堂上喊人回答問題而已。
「你呢?」
赫連長葑雙手放到桌上,語氣卻跟問宋子辰時截然不同,沒有那麼慎重和危險,顯得比較隨意而平和。
與此同時,坐在附近的新兵、甚至於那些軍官們,都沒來由的有些緊張,他們並不知道赫連長葑下一個是不是會點到自己,更重要的是,他們也不清楚準確的答案是什麼。
沒錯,他們很想選擇國家,但是卻很難放棄自己的戰友。
對於他們來說,這是個兩難的選擇問題,在沒有真正面臨那種情況的時候,誰也沒有準確的答案。而且,就算站在那樣的位置面臨那樣的情況,也很難去做正確的判斷。
「不打!」
平靜自若的聲音。
夜千筱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坦坦蕩蕩地看著赫連長葑,回答得果斷而淡定。
對於這種問題,她根本就不需要去思考。
無論在什麼戰場,靠人數取勝的方法,當然是不能打的。
這壓根兒就不算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原因。」
赫連長葑同樣未曾驚訝,但是卻如法炮製地扔出了問題。
「沒必要,」夜千筱淡然地掃過他一眼,目光直視著他,「打仗並不僅只有一種方式,靠死亡人數堆積起來的勝利,那就是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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