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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林的臉繃得很緊,緊到沒有半點情緒一般,陳嫂站在一旁,唉聲嘆氣的,眼睛裡還泛著淚光。
凌西澤沒走一步,心就沉下一分。
到最後,來到郎林和陳嫂身邊。
凌西澤刻意迴避著,沒有去看急救室里的情況,鎖著眉頭朝兩人問:「她怎麼了?!」
郎林抬了抬眼。
看著他陰沉的臉,指了指隔壁的急救室,聲音沙啞地開口,「還在裡面。」
凌西澤的心,稍稍放鬆。
他看了眼郎林,又盯著陳嫂,顯然疑惑這間急救室里是什麼情況。
縱然隱隱能猜到什麼,可是——
有這麼巧的事嗎?
但是,陳嫂無奈地聲音,證實了凌西澤的想法。
她說:「郎溪苑,死了。」
「自殺?」凌西澤問。
陳嫂沉沉地點頭。
凌西澤便沒再問別的。
「我先去看看她,」郎林總算動了動,他看著凌西澤,近乎麻木地道,「有結果了,通知我一聲。」
凌西澤點了下頭。
郎林步伐沉重地進了急救室。
第一眼,就見到躺在床上的身影。
全身都被白布籠罩著,只有大概的輪廓,入眼是一片白,可在白布下面,則是他的……親生母親。
郎林說不太準,自己是怎樣的心情。
恨她嗎?
恨的。
一直以來,郎溪苑都在左右他的生活,不能有絲毫的違抗,不能做出半點違背她意願的事,不然就大哭大鬧地折騰人。
用自殺來要挾他的次數,數不勝數。
多到他每次見她被救回來,都已經習慣了——就算她自殺,也一樣能活過來。
許是次數太多了,他已經習慣了,如今見到她永遠地沉睡下去時,竟是沒太多的情緒,就覺得,怎麼就成真了呢?
那麼多次都過來了,怎麼,偏偏就是這一次呢?
他……就這一個親人了。
相依為命的親人。
眼下,走了。
永永遠遠地走了。
還是,有點兒難受的吧?
*
翌日,下午。
楚涼夏從冗長的睡夢中醒來。
沒有睜開眼,可腦海里卻閃現著大片大片的紅,鮮血的顏色,好像要將她淹沒似的。
她分不清,是做夢還是想像。
耳邊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不知下了多久了,聽到耳里有點兒煩。
恍惚間,只覺得一顆心跟沉在洪水裡似的,使勁往下沉,沉啊沉,連底都見不到。
過了好一會兒,她睜開眼睛。
天色依舊是暗的,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病房裡沒有開燈,光線暗得很。
她眼珠子動了動,視線隨著在病房裡轉了一圈。
單人的病房,沒有其他床位,被子是白的,枕頭是白的,牆也是白的。
太不吉利了,跟她要死了似的。
她越看越不高興。
後來,她視線落在了窗邊。
雨下的好大,啪啦啪啦地打在窗戶上,伴隨著狂風,敲得砰砰作響,透明的窗戶,在雨水的匯集下,水流如注,一股股的往下落。
凌西澤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專心的削著蘋果,慢慢地削,有點兒漫不經心的味道。
他似乎感覺到楚涼夏醒了,抬了抬眼,正好跟楚涼夏的視線撞上。
隨後,避開,低頭繼續削。
「沒了?」
還是楚涼夏開的口。
久未說話,聲音沙啞,有氣無力的。
凌西澤放下手中的蘋果和刀。
他看著楚涼夏,聲音有點涼,「沒了。」
楚涼夏頓了頓。
良久,輕輕出聲,「哦。」
哦。
她還活著,孩子沒了。
不對。
那么小的一點點,還算不上孩子吧?
明明安慰自己沒關係,可……還是挺難受的。
特難受。
她都沒跟封子珩說一聲呢。
又過了好一陣。
楚涼夏問:「醫生呢?」
看了看她,凌西澤站起身。
很快,就叫來了醫生。
楚涼夏自己的情況,還是由楚涼夏自己親耳聽到為好。
事實上,楚涼夏還算安靜的,不吵不鬧,不哭不叫。
她聽醫生說,她的輸卵管管腔狹窄,導致受精卵無法通過而著床在輸卵管內,這次摔下樓造成著床處破裂出血,於是切除了那邊的輸卵管。
簡而言之,這孩子,本來就不能要。
楚涼夏前期聽得仔仔細細的,後來看著醫生那張和善的圓臉,越看越覺得討厭,乾脆就不聽了。
轉了個身,不搭理他。
醫生也說完了,見她這樣,為難地看了看凌西澤。
凌西澤示意他出去。
醫生遂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臨走前,還極其貼心地關上了門。
凌西澤站在床邊,低頭看著楚涼夏,問她,「要跟封子珩說嗎?」
「我不想說話。」
悶悶地說著,楚涼夏把被子一掀,直接蓋在自己頭上。
然而,閉一眼,滿目鮮紅,還有……那個冰冷的嬰兒。
她倏地又把被子掀開了。
她睜著眼,脾氣沒了,火氣也沒了,神情恍惚,有點兒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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